书城玄幻异世秦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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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营啸】

咸阳守军虽然损失了不少人马,可也并不是全无战力,冲上来的悉达摩多士兵遭到了城头上守军强烈的反击,钩铙长枪一同使出,不少攻城士兵连箭垛都没摸到便被捅了下去。

现在的咸阳还没有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在蒙虎和辛殇斩掉对方两元大将之后三军士气更是高涨爆棚,初战时的紧张和恐惧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按着各自长官的命令有序攻退。

“可以点火了!”一只在后面救治受伤和中毒士兵的长孙奚用他那渐近嘶哑的声音喊道,他的话语迅速被传达出去,不远处指挥战斗的嬴战果断的挥手命令道:“点火!”

踩着尸体铺就的道路奋力向上的悉达摩多士兵们忽然被一桶桶粘稠的东西当头淋下,闻着那刺鼻的气味,一个个士兵不由破口大骂,可是当他们看清自己身上这黑漆漆的液体时,不由骇得肝胆欲裂,再不管战局胜负,也不管后方是不是有督战队,一个个都丢下兵器掉头便跑。他们想远离城墙,离得越远越好,因为他们已经分辨出,自己身上淋的不是其他东西,而是那种一旦沾上就不死不灭的火油。

一枝枝火把丢下,城墙下迅速成了火海,那些士兵还没逃出三步便被猛然窜起的火舌吞没,浑身上下都被点燃,可是一时间又没有死去,只能徒劳的的在地上翻滚,发出一声声凄惨的嚎叫,尤为渗人。

一个个泥制的瓦罐被摔碎打破,主攻方向的城墙上迅速被火油染黑,随即便被火焰吞没,整面墙都变成了炽烈的火场,悉达摩多的士兵可没有上刀山下火海的胆量,侥幸没死的都不由自主的向后退缩,同时警惕的提防着那些变成火人的同伴,唯恐被他们抱住。

看着一个个越过线的士兵,督战队的亲兵们出奇的没有挥下屠刀,悉达摩多也没有呵斥指责,只是愤怒的看着仿佛燃烧起来的城墙。

透过火光,似乎可以看到那些尸体扭曲挣扎,那死状可怖的面容在高温中扭曲,变得仿佛恶鬼般狰狞,原本堆到城墙一半处的“尸山”被这一把大火焚成灰烬,用损失几百人马换取的优势荡然无存,这种挫败和无力的感觉令悉达摩多怒火中烧,直欲发狂。

“原地休整,待大火退去后半个小时继续攻城!”悉达摩多恨恨的说道。毕竟大火过后正面城墙也是烙铁般炽热,根本不能攀爬,而且面前这一段城墙经过方才的激战已经有多处破损,似乎只要再加一把力气就能推倒,完全没必要换一处城墙继续攻打,而且煅烧过的城墙会更加脆弱,更利于攻打。与其做那无用功夫倒还不如留下时间给士兵们休息一下。

而在悉达摩多的士兵们毫无形象的坐卧休息时,城墙上的长孙奚桀桀阴笑的从怀里取出一个巴掌大的药瓶,拔掉瓶塞将鼻子凑在瓶口处嗅了嗅,脸上浮现出一种邪恶的沉醉笑容,随即轻轻掉转瓶口,将那些略带死灰色彩的液体倾倒下去。

白凝和辛殇听到长孙奚的桀桀阴笑都不由自主的冷战,不过想到长孙奚先前说的这种药物的效果,心中又是一阵期待,不知道这种药是不是像长孙奚先前说的那样能够毕其功于一役。

“嘿嘿,想让他们死还不容易,如果不是他们来的太突然,我能让他们看不到咸阳就全死在路上。不过既然知道他们来了,就一个也别想回去了。桀桀桀桀……”

听到长孙奚的话,嬴战微微的点了点头,的确如他所说,以往唐族和匈奴的战斗中被刀剑和弓弩杀死的只是一小部分,很大一部分都是死于各种刁钻古怪的巫毒。那些匈奴士兵临战前都会受到巫的加持,高明一点的巫会使出各种巫法令士兵变得无畏无惧,凶悍嗜杀,但那些能力不足或者偷懒省事的巫就会给士兵的武器和弓箭上涂毒,唐族阵亡的士兵一大半都是死于这些巫毒之下。

经历千百年的征战,唐族解毒的能力有了很大的提高,不过匈奴巫师们提炼毒药的能力也一日千里,就如眼前的长孙奚,在大雪山的时候实力不咋地,可是这玩毒药的本领绝对是大师级,利用咸阳城不多的资源便炮制出了十几种阴损毒药。

“主人啊,我就不明白了,我们位于上风口,站在城墙上一把毒粉撒出去,那个什么悉达摩多的人就全部束手待毙,不费一兵一族就能取得胜利,你说这多好啊,为什么非要付出那么大的牺牲去跟他们死磕呢?”

听到长孙奚的牢骚嬴战无奈一笑。战争毕竟是战争,胜利和荣耀都是用刀剑拼出来的,虽说兵者诡道,可要是没有实力,即便胜利了又能如何,该不服的还是不服,于声望名誉无益。如果真按照长孙奚说的去做,先不说其他势力的人怎么看自己,自己身后的这些部下又该怎么个想法?那时候,自己到底是坐地拥兵的一方大豪,还是恶名昭著的魔头巨妖?

“下毒的手段的确立竿见影,不过我们想要在西海立足乃至进一步发展扩大,就必须堂堂正正的打出一片天下,打出我们的赫赫威名。你说的那些手段不是不能用,可是总不能光明正大的使出来,否则,以后人人惧怕我们,又该如何去安民招兵?”

拍了拍长孙奚那枯瘦的肩膀,嬴战轻声说道:“每一个势力发展的时候都不可避免的需要暗杀和刺探敌人,可是最主要的还是正面战场,虽然不能一味的用毒,但是适当时候用一下也无可厚非。好好干,你的能力会有光耀于世的一天的。”

而就在两人的谈话的时候,城墙上的守军陆续的撤下,在辛殇和白凝的指挥下默默的整理着兵器和衣甲。而城外正在休息的悉达摩多士兵却有人爆出仿若野兽般的嘶吼。

“吼……”那声音根本不是人类能够发出的,到仿若濒死的野兽嘶吼,随即便看到一个原本正在裹伤的士兵用力的撕扯着自己身上的绷带——他左肩被砍了一刀,虽然刀锋被骨头卡住没有泄掉一条臂膀,可是也差不多了,而在他发狂的撕扯中,整条左臂竟然被他齐根卸下。随即便看到他拿着自己的手臂疯狂的攻打身边的同伴,仿佛他手中拿的是刀剑,而不是自己的血肉。

一个……两个……三个……陆陆续续的有人加入到疯狂的行列,这些人无一例外的是血贯瞳仁,呲牙咧嘴,一个个与狂兽无异,哪里还有丝毫人类的模样。

“嗯……”正在沉思的悉达摩多感到有些不对,随即便看到十几个士兵疯狂的攻击身边的队友,那些被攻击的士兵被迫反击,更多的士兵在发出一声尖啸之后也加入到疯狂的行列,士兵们或主动或被动的杀戮开来,而他们杀戮的对象却是方才并肩作战的袍泽。

“是营啸,营啸了……快制止!快点!”仅存的那个步军统领大声喝道,可是这时候士兵们一个个失去冷静,侥幸有几个还没发狂的也被众多发狂的士兵围攻,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又怎么能去听从指挥。

这不是营啸……即便是营啸也不是寻常的营啸。作为多年统兵的一方之主,悉达摩多对于营啸并不陌生。军营是地道的肃杀之地,当兵的都是提心吊胆过日子,经年累月下来精神上的压抑可想而知,士兵之间年复一年积压下来的矛盾也全靠军纪弹压着。尤其是大战之前,人人生死未卜,不知自己什么时候一命归西,这时候的精神简直处于崩溃的边缘,可能只是一个士兵作噩梦的尖叫就会令大家感染上这种歇斯底里的疯狂气氛,彻底摆脱军纪的束缚疯狂发泄一通。一些头脑清楚的也会抄起家伙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可是一般的营啸都是夜晚发生,现在还是大白天,怎么会营啸了?而且这些人刚才还好好地,怎么突然就发狂了……不可能,不可能是营啸,这其中绝对有蹊跷。

而这时,身下的紫鬃青蹄马突然长嘶一声,四肢马蹄奋力的在地上踢踏,悉达摩多停止思考,转而看向自己的士兵,这一看不打紧,却发现刚才为数不多的还能保持镇定的士兵也陷入了疯狂,一个个丢掉武器用爪牙去撕啃周围的人。

“将军,你这是……”一个亲兵高声喝道,随即便听见“啊”一声惨叫,那个仅存的步军统领竟然也变得双目赤红如血,更是一刀将身边那个悉达摩多的亲兵给砍成两片。随即一双散发着兽性光辉的眸子冰冷的盯向悉达摩多,手中染血的长刀缓缓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