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伤痕
人心隔肚皮，人生在世，自己应该处处小心点，事事谨慎的。
看着那一篮子的可口食物，蓝若卿却没有动过半点，她对丫鬟小雅说：“你拿去给厨房的
姐妹品尝吧，我不太爱吃甜的东西。”
“小姐说真的吗？”小雅欣喜若狂，她长这么大，还没尝过如此精美的糕点呢。
看到蓝若卿点头，她欢天喜地的提着篮子就走了。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蓝若卿不禁摇了摇头，这里的凤妈妈也平时对下人简直不当人看待，
不是打就是骂，没有人点名的过气名妓，也被她扫地出门。
在这个皓月国，还不知道有多少个青楼女子正在承受着这种痛苦。
蓝若卿套上飘逸的长裙，黑色的长发随意飘洒后背，虽说古代的衣服穿起来有点麻烦，不
过，也早已习惯，铜镜里，两颗宝石般的碧眸蕴藏着摄人心魄的光芒，火红色的长裙就像
流动的烈焰一样，包裹着她白玉般修长身躯。
蓝若卿那拽地的裙子一路从后堂拖着地来到正堂中央，却意外的看到小雅正跪在那里哭哭
啼啼的，凤妈妈正拽着她的头发，抽她耳光。
此时时间尚早，还没客人到来，正堂里的都是在搞卫生的丫鬟和护院。看到小雅被打却也
没人敢说半句，人人自危，都低头做着手里的活，连正眼都不敢看一下。
‘啪’，凤妈妈的手掌又落在小雅的脸上，“你这死丫头，居然敢偷吃栖凤楼的东西，不
想活了是不是？”
凤妈妈原名柳凤，栖凤楼是她的全部家当，跟她的命一样宝贵，为人欺善怕恶，从来就不
把下人当人看。她的事早在蓝若卿来了没几天，就有人告诉她了。虽然平时柳凤是凶了一
点，却也没见过她出手教训下人，现在居然把小雅打得半边脸都肿起来了。
蓝若卿看不过去，于是走向前来，一手挡下那就要挥出的第二个巴掌，“凤妈，够了，小
雅还小，你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这死丫头，不打不知道错。”柳凤眉目含怒，说：“她好大的胆子，居然把妈妈我要送
给卿卿品尝的糕点独吞。”
糕点？是自己送给小雅吃的那个吗？蓝若卿皱起了眉，看着半边脸肿起的小雅，想不到居
然是自己好心做坏事了，害她被打了。
“凤妈，那是我给小雅的。”
柳凤眉毛直挑，怀疑的道：“你给的？”
“嗯，所以希望凤妈不要再怪小雅了。”
蓝若卿伸手把小雅扶了起来，又在怀里拿了几两银子塞到她的手里，轻声说：“你快去看
大夫，嘴角都流血了。”
小雅却惊恐的推着她的手，连声说：“小姐，小雅、小雅不敢要你的银子。”
“为什么？是我害你被打成这样的。”蓝若卿又塞了过去。
她却颤抖着看了一眼依然在旁边狠狠的盯着自己的柳凤，忽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把头磕
的咚咚的想，颤抖的声音从地面上传来，“凤妈妈打小雅是为了小雅好，小雅知错了，小
雅知错了。”
柳凤在一旁得意的吼：“知道错了还不滚？下次再这样，就赶你出栖凤楼。”
“谢、谢，谢谢妈妈。”
看着小雅诚惶诚恐的退了下去，蓝若卿又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不过就是送了一点东西给
丫鬟，就把事情弄成这样，小雅平时肯定吃过不少苦头，不然怎么会如此惊慌。
中午时分，栖凤楼内开始热闹起来，各路达官贵人，公子哥儿开始云集到此，最让人行注
目礼的，就是那个身穿水蓝丝绒长衫，手执纸扇摇曳，束发之下，三千青丝柔软如锦缎，
面如冠玉，风度翩翩的男儿。
柳凤一见到他进来，马上笑容满面的迎了上去，“哟，楚凌楚公子，今天怎么有空来啊？
被唤作楚凌的男人轻轻抱拳，笑道：“凤妈妈，多日不见，风华依旧啊。”
“嘿，楚公子真会说笑。”柳凤柳叶眉直跳，半嗔之间伸出食指轻戳男人胸口，“楚公子
啊，我们栖凤楼多了一位貌美如花的姑娘，弹得一手好琴，您可要倾听倾听？”
楚凌剑眉一飞，嘴角上扬，道：“当然，当然，在下这次来就是为了一睹传闻中弹琴女子
的芳容。”
柳凤笑的花枝乱颤，说：“想不到我们卿卿的名字已经天下皆知呢。”
领着楚凌，柳凤一路说笑的带着他穿过短短的走廊，走进正堂。蓝若卿已经一身火红长裙
就坐，十指轻弹，一曲高山流水，绕梁三日，动人心弦。
高山流水一曲，相传俞伯牙到了晋国做了大夫之后，一日奉命出使楚国，月明之夜抚琴，
遇一樵夫听琴而动，继而相约于仲秋时节，可惜却已与之阴阳相隔，伯牙在其坟前，弹了
一曲高山流水，曲终之时，伯牙抚琴而泣，继而以琴击台，仰天而叹：知己不在，我鼓琴
与谁？
想起昔日种种，琴音漫过心房，蓝若卿凄然泪下，琴音时而高亢，时而如流水般流畅，修
长十指因心泣血而动，寸寸青丝无风而动，如此场景，让台下得人为之动容。
‘叮’一声，琴弦忽断，断弦彷如一道利刃，划过洁白的指腹，溅出的滴滴鲜血如梅花般
散落古琴之上。
“卿卿。”台下有人惊呼，护花使者就要冲上前来。
蓝影却早已跃过众人头顶，呼啸而来。
是楚凌。
他在刚进门的时候，就被蓝若卿的蹙眉轻皱，婆娑泪眼所吸引，眼睛早已随着她的一举一
动而不离半分。如今看到伊人受伤，他又怎会不心痛万分？
在众人正痛恨自己没有先人一步的眼神里，楚凌已经轻轻拉过她那双洁白的小手，将其受
伤的手指放入口中轻轻吮吸，丝丝腥味渗入喉内，近在眼前的蓝若卿更让人动容。
没想到楚凌竟然有如此举动的蓝若卿，在稍稍惊慌之后，将自己的手指迅速的从他的嘴里
抽离，站直了身子，微微一欠，说：“卿卿谢过公子。”
楚凌温柔一笑，唰的一声打开纸扇轻摇，道：“能为美人疗伤，是在下的荣幸。”
蓝若卿嘴角微扬，又欠了欠身子，随后转入了屏风之后，回到内堂，刚推开房门，却敏感
的发现，小小的房间里，隐约弥漫着一股不寻常的气息，背后好像有一双眼睛在死死的盯
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转身关门之际，她不又得发出了一声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