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最好的答案
空气依旧缓慢地流动着，一层薄薄的白色雾气匍匐在玻璃窗上。
病房里安静得连彼此狂乱的心跳声都可以清晰听到。
藤皓一原来他已经醒了，此刻居然还这样抱着我！再一次被他拥抱着，再一次感受到他温暖的体温，再一次听到他天籁般的声音，我都快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下意识地想推开藤皓一站起来。
“别动！”藤皓一感觉到我要站起来，把我抱得更紧了，却不再多说一句话。
此时此刻，脑袋里面一遍遍地回想起与藤皓一之间的回忆，突然发现那些过去对于此刻的我来说，竟然珍贵得像个陶瓷娃娃般，无论是幸福开心的，还是难过悲伤的，我都那么想好好珍藏！藤皓一，你知道我有多珍惜现在这个拥抱吗？哪怕只有一秒，我都希望时间可以静止！
“藤皓一，谢谢你！”良久，我还是选择打破沉默，诚心地向藤皓一道谢。
“易艾晴，你真的很没情调诶！”藤皓一松开紧抱着我的手，扯着嗓子埋怨道，“不说话会死啊！”
这个家伙！怎么还是这个令人讨厌的坏脾气？平时见他的时候不都是很安静的吗？怎么现在又变回这个样子了？每次遇到尴尬或者是不好意思的时候总是这样大吼大叫，以为我不知道吗？可是，这才是真正的藤皓一，这才是我易艾晴所认识的藤皓一，不是吗？
“我怕我这么重会把你压死！”我从藤皓一身上爬起来，半开玩笑地说，掩饰彼此的尴尬。
胸口独属藤皓一的温暖和气息在我离开藤皓一胸膛的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但却神奇地让我的心暖暖一片。
藤皓一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著我，眼神从未有过的温柔，仿佛在欣赏一幅唯美唯幻的油画！藤皓一他怎么了？为什么要用这么奇怪的眼神看著我？我忽然感到浑身不自在，眼神不敢直视藤皓一致命的温柔，只得飘忽着。没错！此时的藤皓一是危险的，温柔如他，像是一把致命的剑可以瞬间刺穿你的心脏！
“干嘛这样看我？”我一脸害羞的表情，是我的脸上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吗？
“过来！”藤皓一轻柔地吐出这两个字，却神奇地调快了我的心跳频率。
“干嘛？”我疑惑地问，好好的干嘛要叫我过去？
“叫你过来就过来，问题这么多！”温柔瞬间消失，藤皓一独有的藤式语气却还是让我的心小温暖了下。
我也就问了一个问题，干嘛那么凶巴巴的啊？老是这样，明明是在拜托人家，却老用一副别人欠你钱的语气要求。虽然对于他这样的态度有所保留，但我还是听他的话乖乖地走到他床边。
“叫我过来干嘛？”看著满脸是伤的藤皓一，我始终发不起小脾气。
藤皓一没有说话，只是牵起我的手用力往下一拉。我的重心一下子失去平衡，便不由自主地坐到了床上。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藤皓一他到底要做什么，从身后传来的温暖早已经将我融化。
藤皓一从背后紧紧地抱住了我，他柔软的头发在脖颈间肆意骚动，挠得我心里一阵阵发慌。藤皓一把他的头随意地埋在我的颈窝处，温热的气息让我一下子回不了神。
曾几何时，藤皓一也这样从身后紧紧地抱住我，我还记得那时的他对我说过他的承诺。只是事过境迁，此时的他还会记得当初的诺言吗？但是就算记得那又如何？他身边已是佳人留驻，我又算什么呢？这个承诺在我们之间又算什么呢？但是易艾晴，你还是不恨他，不是吗？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藤皓一轻轻地说，满是藤皓一味道的气息随着他的说话，一口一口吹吐在我脖子上，奇痒无比。
“我在想什么？”我半信半疑地问，他怎么可能知道我在想什么？难道他会读心术吗？
“终有一天，我会让你大大方方地把我介绍给你的家人！”藤皓一笃定地回答，语气一如当初的他，那样坚定不移。
原来他还记得！原来他真的会读心术！藤皓一，现在的你到底要我怎么做呢？你把伪装得完完全全的我彻底击败，露出了我狼狈不堪的真面目。原本想，面对你的冷漠与无视，面对我无法面对的你，那么我就离开，直到我回想起你时会微笑而不再流泪的时候再回来，可是现在，我该怎么做呢，藤皓一？
“对不起！”藤皓一轻声道歉着，并一直一直重复，“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藤皓一把头轻轻抵在我的后背，一直说着抱歉，他满是内疚的语气，却硬生生地弄痛了心里那个还未痊愈的伤口。我不懂，藤皓一，为什么此时的你要对我说这三个字？和你一样，我从来都不需要你的道歉！
“够了！”我闭上眼睛轻声打断了藤皓一的道歉，眼泪一下子滴落下来，“你对我说抱歉，是因为之前你对我的冷漠和误解，还是因为你选择了尹莳妍，所以你觉得对我愧疚？”
“都有！”藤皓一回答得那样毫不犹豫，义无反顾。
我本能生气地想扯去藤皓一放在我腰间的双手，为什么？凭什么这个问题我在心里酝酿了千万遍，而你却只给我一秒钟的回答？为什么你选择了她此时还要这样抱着我，不停地对我说抱歉？然而，藤皓一却把我抱得更紧，根本不理会我的生气。
“别动！”藤皓一再一次用他的温柔阻止了我，“也别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我又一次乖乖地听了藤皓一的话，仿佛他的语气里有股让人不得抗拒的力量。然而，我却弄不懂此刻的我，到底怀着怎样的心情来做这些，是对藤皓一的不舍，还是对这个拥抱的眷恋？
“你怎么可以这样？藤皓一，你已经有了尹莳妍，你已经有女朋友了，你怎么可以……”我哭着问，却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该怎么说出口，仿佛是在对自己的讽刺。
藤皓一慢慢松开了他的手，接着便无力地靠在枕头上看著窗外，再次沉默与安静。面无表情的侧脸，却在阳光下那么迷人。
洒在我们之间的阳光缓慢地流动着，只有彼此的呼吸声显而听见。
“你不恨我吗？”藤皓一别着头看著窗外，淡淡的语气听不出有什么情绪。
是啊！我该恨你吗？那样误解我，委屈我，不相信我，甚至像对待一个陌生人般面对我，我应该恨你！可是，你为了我毫不反抗地挨揍，受伤住院，我又该不恨你吗？
“你希望我怎么回答你呢？”我把难题重新抛还给藤皓一。
突然藤皓一紧紧抓住我的手腕，随着那股强大的力量我猛地转身，碰上了藤皓一漂亮却充满着复杂情绪的眼睛。他就那样盯着我，仿佛要一眼把我看穿。
“回答我！你有没有喜欢过我？”藤皓一有些急促地问，似乎还隐隐揣着不安。
有！我当然喜欢过你！甚至于现在，我依旧放不下对你的喜欢！可是藤皓一，以你现在的身份来问我这个问题到底意味着什么呢？就算喜欢你那又怎么样呢？你会因为我是易艾晴而放弃守护你的初初吗？不会！这个答案早在我们分手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那么，现在的你，为什么还要知道这个毫无意义的答案呢？
我挣脱掉藤皓一紧抓的手，心虚地躲开他满是忧伤的神情和不可思议的眼光。我想，现在我该做的只是沉默。无论怎么回答他，现在所维持的一切都会破碎。
“我削个苹果给你！”我拿起桌上的苹果和水果刀。
“如果不喜欢我，那就什么都不要为我做！”藤皓一决然地说，语气像冬天般寒冷。
我的心瞬间被冻结，好像再也没有力气继续跳动了！所有的力气在用力削了下苹果之后便刹那流逝，人呆呆地怔在那里。
为什么呢？在我面前只有这两种选择吗？要么坦承喜欢你，要么彻底把我打入地狱！就连现在，为你做一件简简单单的事情都已经没有理由了吗？为什么呢，藤皓一？你知不知道你很残忍，难道你拥有了初初却还想要拥有我吗？
“你是白痴吗？”藤皓一紧紧抓住我的手大吼，表情担心而愤怒，“你是在折磨你自己，还是在折磨我？”
此时我才回过神来，手上立刻传来揪心的痛。鲜红的血液不断地从食指中往外溢出，一滴一滴全滴落在藤皓一纯白的床单上，像一朵朵妖艳的花朵般绽放，血／腥而刺眼。
我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就那样肆无忌惮地流了下来。我知道十指连心的痛，但我也知道，这些眼泪是这么多天以来堆积在心里的委屈和眷恋，藤皓一会知道吗？
忽然藤皓一把我受伤的食指含进了他的嘴里，温热的体温迅速从食指传到了心里。看著低着头吮吸着我食指的藤皓一，真的好像一个天使！我想，就算我从未认识过他，我还是会不顾一切地爱上他吧！
忽然我那么害怕，不可以，我不能再爱他了，我们不能再这样暧昧不清地继续，不然我无法面对别人，也无法收拾自己的心。我明明知道藤皓一那么迷人，那么轻易就可以让人心动，我不可以再让自己沦陷下去！
“我……我去问护士要几张创可贴。”我用力地把手抽了回来，表情尴尬地不敢直视藤皓一灼热的眼神。
我转身离开，手臂间却传来一阵温热，那么熟悉。
“过来，我帮你包扎。”藤皓一的声音很温柔，却暗暗隐藏着一股坚定的力量，让人无法拒绝。
我乖乖听了藤皓一的话不再逃避，他牵着我在病床边坐了下来，神情紧张地在抽屉里寻找着创可贴。
看着藤皓一为我忙碌为我紧张的神情，我忽然感觉自己很幸福，虽然他完完全全不属于自己，但，从小除了已故的妈妈和兰姨之外，再也没有人会那么紧张我，为我担心着急了。可是，对藤皓一，我只是感动吗？
“藤皓一，你……真的从来都没有相信过我吗？”我看着坐在我面前的男人问，心里充满了期待，这是一个我很想知道的答案。
藤皓一在那一秒怔在那里，手上的动作停止了，表情僵硬着。我不知道该怎么来形容那个时候的他，好像一个无助而又孤单的小孩。
藤皓一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只是凑过身来，在我的唇上轻轻落下了一个吻。那个吻很淡，很温柔，却那么轻易地让我愿意把这当作是他给我的答案。
我不知道为什么，藤皓一不回答我的问题，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绝我，还是他根本是在敷衍我。我也不愿再用我的笨脑袋去思考了，也许这是对我对他最好的回答。
“昨天，你是怎么逃出来的？怎么把手机都落在那里了？”藤皓一仔细地帮我的伤口贴着创可贴，漫不经心地问，似乎已经把刚刚的一切都忘了，仿佛从没有发生过一样。
“我……”我眉头紧皱了一下，不由得心里有些紧张起来，“那个阁楼里有条暗道，我只顾得马上离开那里，手机就忘了。”
“哦。”藤皓一轻声应了我一声，接着便不再说话。
为什么？我为什么要对藤皓一撒谎？我和沐少爷根本就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为什么我不敢说出真相？易艾晴，你在心虚吗？你在逃避吗？你在害怕什么呢？藤皓一为了你受伤住院，你忍心这样欺骗他吗？你已经欺骗过他一次，明明那么清楚后果，为什么你还要再骗他？你又明明知道欺骗他纠结的是你自己，为什么你还要这么做呢？
“藤皓一，其实……”我挣扎着。
“什么？”藤皓一一脸迷惑地看著我，似乎在等着我接下来会说些什么。
“其实，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