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辰有些糊涂,怎么好好的地面会把人陷进去,双脚触及处一片冰凉,下面竟全是水。眼看已经沉至大腿部,风辰求助的看着邓奉,苦着脸道:“老邓,快把我拉出去啊。”
邓奉却一点不急,懒洋洋的道:“你不会自己出来吗。”说着,走到近旁,蹲下身子,将枯树枝层层扒开,一片清水果然呈现眼前。
见邓奉不管自己死活,风辰只得自己想办法。口中念念有词,双手猛地向旁一拍,身旁水花和着枯枝败叶四处飞溅,整个人忽然拔地而起,冲起两丈高,再一个跟头,故作潇洒的落在地上。自吹的道:“哈,怎样,还不错吧。咦,你这是做什么。”
只见邓奉踏在浮在水面的枯枝上,如履平地般向前走去。风辰福至心灵,心中一动,亦提气轻身,学着样子跟在身后。这次风辰没有再陷进去,只是水面刚刚没过脚背。随邓奉走了一趟回来,邓奉面容看上去仍轻松写意,而自己却已汗流浃背。
邓奉若有所思的道:“这片水域竟宽达十丈,岸边泥土切口平整,并无斜坡,好似人力开挖出来的运河,水面上这些枯枝树叶也应是人为放上去的,为的是避人耳目。只不知这样庞大的工程是何人所为,又通向哪里?”
风辰道:“育水是南北走向,如果这是条人工开挖的运河,往西自然是通往育水,往东就不知是哪里了。不如我们往东顺水而行,看他会到什么地方。”
这条运河掩饰的非常巧妙。先是以较粗的树枝覆于水面,再将细枝树叶填于其间,表面还撒有泥土,由于地势平缓,河水并无流动。在不经意间,绝不容易发现。刚才风辰陷入水中便是着了这伪装的道。
两人沿水而行,又走了半里,运河没入一片茂林中。躬身低头,穿过十数丈的茂林中,眼前豁然开朗。
“我的娘!”风辰倒吸了一口冷气。
出现前方的是一个方圆数十里的大湖。沿湖岸,密密麻麻泊满了大大小小的船只,粗略估计,至少也有两百来艘,多为蒙冲斗舰。这种战船外形狭而长,船用生牛革蒙船背,不畏箭矢。舷两侧开棹孔。舱室前后左右开孔洞,可用弓箭长矛攻击。因不用风帆,不受风向限制,灵活机动。船内十余人合力运浆,船速如飞,专用以突击敌方船只。
除了蒙冲斗舰,还有十多艘战舰。战舰较之斗舰体型要大上很多。长达二十丈,在两边船舷建护墙,掣棹孔就开在护墙底,可伸桨操舟。护墙还开设“弩窗”和“弓孔”,便於以远程武器攻击敌人。
另外还有一些“走舸”、“快艇”等一些体型较小的船只。
除了没有楼船级的巨舰,各种舰种都齐备,如此战力,比之游龙帮的水师大军亦不遑多让。足以称霸一方了。
不远处一艘战舰上有人影晃动,两人打了个眼色,展开身法,悄无声息的靠了过去。两人悄悄潜入冰冷的水里,将整个身子没入水下,只余小半张脸紧贴船底。
只听一人道:“大家都给我打起十分的精神来,严将军和陈将军随时都可能会到。大家务必做好一切准备!”众人齐声应诺。
风辰、邓奉两人对望一眼,无不骇然。
两人再悄悄退回岸去,隐入密林中。各自运功将水分散去。风辰道:“看来这是咸鱿鱼的舰队,只是这些战舰并不是兵船,装不下多少人,难不成咸鱿鱼要用他们去打棘阳?”
邓奉道:“我看这些战船隐匿在此,其意是在偷袭。那条运河便是连接育水和这暗湖的通道,在出奇不意之下,这些战船悉数攻出,谁人能敌!只不知严尤兴师动众,目标又会是谁?”
沉默片刻,两人互望一眼,一齐叫道:“游龙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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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中海面对客厅中一幅寒山瘦水图负手而立。
画中用极简洁的线条,勾勒出一幅水墨山水图。远山飘渺沧远,江水烟波浩渺。
身旁一位比凌中海还要高上半个头的大汉欲言又止。
凌中海平静的道:“迫天是否有话要讲。”
那叫迫天的是游龙帮二号人物,副帮主石迫天。
石迫天显是对这位游龙帮的老大充满敬畏,恭敬的道:“我只是对严尤此人放心不下。”
凌中海缓缓转过身来,两眼射出精光,注视着石迫天,道:“严尤老奸巨猾,与他合作,岂非与虎谋皮。我哪有不知的,只是如今形势,还容不得游龙帮和官兵撕破脸皮,我答应他的事也是虚以为蛇,只是权宜之计。”
石迫天一副原来如此的神情,道:“我担心严尤借此机会将我们的货船吞并,有去无回啊。帮主应当清楚,我们的货船实为半个战船,稍加改动便能参加作战。”
凌中海冷哼一声,道:“我凌某岂是易予之辈!到时我会以保护兵船安全之名,派战舰随队护卫。严尤的楼船进不了育水,以他的水师兵力,要对付我们,亦要掂量掂量。”随又语气转为温和,对石迫天道:“明天我们的船队就要出发,你同胡杰商量一下,看还需要准备些什么。”
胡杰是游龙帮的军师,颇有智计,在帮中地位仅次于凌中海和石迫天。
石迫天应了一声,告退去了。
裂云巨舰上指挥室,这里是昨日严尤同凌中海会面的地方。
严尤、陈茂面前站有一人。此人中等身材,蓄有胡须,手长足长,双目精灵。
严尤干涩的声音响起:“果然不出胡先生所料,凌中海要带舰队前往护卫,如此一来,正好让我们一网打尽。此次作战,意在速战速决。从此游龙帮便要在江湖上除名。事后我定会禀告圣上,与你封官加禄。”
那叫做胡先生的一揖到地,匆忙道:“小人愿跟随严将军左右!”
严尤满意的点点头,道:“我会加派人手,暗中布在凌宅附近,他们亦听你调遣。胡先生先去吧。”
那人称谢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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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阳处于汉水中游,沘水育水两水交汇于此,注入汉水。城区四面环水,依汉水而发展,日益繁盛,市区商铺密集,高楼大宅,鳞次栉比,御道驰马,人来车住,川流不息,非常熟闹。
风辰从未来过这种大城市,一切都是那么的新鲜,不由伸长了脖子,东张西望。
他与邓奉从秘湖出来,知道时间紧迫,一路飞奔。风辰也在奔跑中将体内先天真气驾驭的更进一步。
一位十六、七岁的年纪的少女,信步走在街头,这位少女长着一双特别大的乌溜溜的黑眼晴,衬着两条小辫,横看竖看仍只是个天真的小女孩,这少女似乎兴致特别好,一路东瞧西逛,非常开心。
“子牙在世,鬼谷重生,上知五百年,后知三百载……”一位算命的吆喝声吸引了她。
这位算命的很特别,算命先生通常都是上了年纪之人,白须飘飘,长的一股仙风道骨之貌。可这位,却只能算是一位算命小子。看他年纪,不过二十来岁,看上去甚至还略带稚气,却偏学人家也蓄起两撇小胡子,非常滑稽。算命小子并无案台,只有一杆黄幡,边走边喊。
那少女来至算命小子跟前,歪着头打量了几眼,忽然伸手揪向算命小子的八字胡,轻轻一带,只听哎哟一声,少女手中多了一缕胡须,看着龇牙咧嘴的算命小子,少女咯咯的笑出声来,边笑着道:“原来你这胡须是真的啊,我以为是贴上去的呢。”
算命负痛捂着半边脸,正要与那少女不得干休,忽认出少女是谁来,快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少女笑吟吟的掏出一锭银子,道:“不如你帮我算一卦,就当我赔偿你的胡须了,好啦,你的胡须还会长出来的不是?”
算命小子心有余悸的望着少女,将一颗不大的头左歪歪右歪歪,煞有介事的道:“凌大小姐今日红鸾星动,不出一个时辰,必会遇到你的意中人。”
那被叫做凌大小姐的俏脸一红,嗔怒道:“什么意中人,就知道胡说八道!小心我撕了你的破旗子。”将银子往算命小子手里一塞,气呼呼的走了。
算命小子仍抚mo着痛脸,喃喃道:“我强华乃子牙在世,鬼谷重生,怎会胡言。”
风辰和邓奉已经逛了有一个时辰,仍没有人愿意告诉他们游龙帮在哪里,只要他们开口提及游龙帮三字,便会如见了恶煞一般忙不迭的跑掉。
风辰揉揉瘪下去的肚皮,一副哀声叹气的样子。邓奉无奈的摇摇头,道:“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我到那边买几个包子过来。”
风辰嘻嘻笑道:“老邓真知我心,快去快回!”
邓奉哼了一声,迈步去了。
风辰正东张西望间,一位手持黄幡的年轻算命人来到风辰面前,停步不前,围着风辰左转一圈,右转一圈,嘴里念念有词。正是那自称鬼谷重生的强华。
风辰有种全身都被看穿的感觉,浑身不自在,不由得道:“别看了,我没有钱。咦,你这胡须……”风辰见算命小子只有一撇小胡须,滑稽之极,忍不住伸手便去摸他的胡须。
强华吓得忙不迭往后退,却没想到风辰的动作似缓实快,还不及动身,另一缕胡须也被揪了下来。
强华哭丧着脸道:“你这人,我好心为你看相,你却动手伤我。”
风辰一脸歉意,道:“我也不知怎的,手一伸你的胡须就下来了。”
强华一脸无奈,道:“唉,看你一副奇相,日后必有一番作为。此等相貌,除你外我只看过一人有过。”
风辰好奇的问道:“他是怎样的一个人?”
强华唱到:“刘秀发兵捕不道,四夷云集龙斗野,四七之际火为主……”边唱边摇头晃脑的去了。
正去间,一位少女跑过来,一把夺过强华的黄幡,凶巴巴的道:“一个时辰到了,我的意中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