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故人来
穷！
穷到山穷水尽的滋味是怎么样？
一身邋遢连乞丐也不屑与之交谈，幸好留香阁内的人各个有礼，并非狗眼看人低的势利小人，没有未来前来问讯的小乞丐，不过……他想硬闯留香阁见主子就不对了！
大老远就发现了争执的人群，花留香十分不解。自家门前怎么围了那多看热闹的人，发生了什么大事吗？否则怎么会有那么多看客？
“我要见留香公子！我要见他，我有话对他说！”小乞丐急得想从门仆中挤进去。
“我家公子真的不在，请回吧！”门仆有些不耐烦了。他已经解释了不下十遍，眼前的小乞丐怎么就不信呢！
“一定是你们不让我见他，我真的有很重要的话对他说，让我见他一面就行！”小乞丐上蹿下跳，就想找个缝钻进去。
“无礼！公子今日有事外出，请隔日再来。”凌泽风经人通报后走出来主持大局。
见到凌泽风那张冷酷的脸，小乞丐害怕的后退几步，猛咽口水，连话都说不连贯了：“我……我……一定……定……要见到他……”
“请明日再来，休在此闹事。”凌泽风回答的干净利落。
“泽风啊，是谁吵着要见本公子？”
不轻不重的语调，听起来并不可怕，但是周围的人一见来人连忙恭敬的弯腰，自觉的让出一条道来，可谓一大奇观。
“公子，这位小兄弟要见你。”凌泽风如实回禀，眼神扫到风无痕与柴洛，又回到花留香的身上，“发生了一些小争执。”
花留香看着眼前这个比他矮了半个头的小乞丐，他的脸脏兮兮的，看不清面容，声音倒是很清脆，听着颇像……女子的声音。
花留香细细打量一番后问：“恕在下冒昧，这位是小兄弟……还是小姑娘？”
小乞丐先是一怔，随后支支吾吾开口：“你……你真是留香公子？那……那你……是比较喜欢陈小春版的韦小宝还是黄晓明版的？”盯着他，试探的问。
勾了一个笑容，花留香心情大好的回答：“区区更喜欢周星驰版本的。”
小乞丐一听，半天没憋出一句话来，突然“哇”的哭了起来，直拽着花留香的衣角不放，生怕他跑走一样，凌泽风见此正欲上前去让被花留香的眼神阻止。
“呜呜……我终于找到了……呜呜……”小乞丐哭的几乎喘不过起来。
“好了，别再哭了，找到同一个国度的就好了。”花留香抬起手，用衣袖抹去她的泪水。
脸上的污渍越擦越少，脸上的容貌越来越清晰，花留香的嘴也越张越大，到最后她直接用力抓住小乞丐的肩膀嚷嚷：“是你，居然是你！”
小乞丐抽泣着抬头看花留香：“你……认识我？”
花留香急着要除去面具却被莫迦洛阻止，她明白现在除去面具绝非好时机，周围的看客太多。
一把拽过小乞丐想带她进屋，岂料小乞丐有些害怕的挣脱了她，花留香急了大叫：“是我啊，你认不出来了？晚晚，是我啊！”都喊出她小名了，她总该知道“他”是谁了吧？
“你怎么知道我的小名？”苏林晚害怕的后退几步。
怎么那么不开窍呢？花留香急的挠了下头，走近她，她却急着后退，见此，花留香之得止步，负手来回的踱步。
“他怎么了？”柴洛小声询问莫迦洛。
“公子应是遇到故人了，只是这故人……认不得他了。”莫迦洛好笑的看着花留香来回踱步的样子，印象中似乎从未见过他那么烦恼的样子。
“哈！”花留香猛地止住步子，看向苏林晚，“这个啊，我们小时候经常一起玩的！”只是，这个一旦展现出来，恐怕“留香公子”的名号会受损害。罢了，为了与晚晚相认，豁出去了！
于是，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花留香开始手舞足蹈在、载歌载舞：“有四种熊住在一起，熊爸爸、熊妈妈、熊姐姐、熊宝宝，熊爸爸胖胖的，熊妈妈很苗条，熊姐姐很乖巧，熊宝宝很可爱，OH OH，OH OH，好棒啊！”
“公子，你的形象……全毁了……”莫迦洛拍拍额头，无奈至极。
苏林晚向前走了两步，终于冲进花留香怀里，用力抱着她：“你跑到哪里去了？我一个人吓死了，又找不到你，你知不知道我过的很惨！”
呼了口气，胸中的大石终于落下，花留香轻拍着苏林晚的背：“我一直派人找你，甚至亲自北上，一直没有你的消息。幸好你终于找到这儿，我找不到你，就只有站在最显眼的地方让你来找了……晚晚，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你，你不会再受苦了！”
“公子，人多，回府吧！”莫迦洛在花留香耳边嘀咕，随后朝风无痕、柴洛抱拳，“两位，今日公子有故友来访，恐不能分神招呼二位了，迦洛在此代公子向二位赔罪了。”
“无妨，我与柴兄他日来便是。”风无痕不在意的微笑，待莫迦洛和花留香等人都进府后，周围的人也渐渐散开，他才道：“这留香公子倒是一位真性情之人，柴兄怎么看？”
“是随心而行吧！”柴洛也笑道，“只得结交。”
“在下也正有此意。”风无痕与柴洛相视一笑，结伴离开。
今日起，大街小巷又多了一则关于留香公子的传闻：留香公子为讨好一乞儿，不惜在街头载歌载舞，如同发羊癫疯……
“哇哈哈、乐百氏去烧水，伊利、蒙牛去多买几套衣服给小姐替换，可乐、雪碧、芬达去收拾一间屋子给小姐住，服侍小姐沐浴……对了，李妈，烧一桌好菜。”
花留香一进门就开始吩咐仆人做事，耨头看到莫迦洛又嘱咐道：“迦洛回房歇着，府里的事由泽风张罗。”
“公子，迦洛没事。”莫迦洛一把抓住花留香的胳膊。
“负伤的人少废话。”花留香瞪了他一眼由开始嚷嚷，“森马、特步，给我好好看着莫总管，什么事都别让他管，他要是不听，你们直接来找公子！”然后不再管莫迦洛那一脸的哀怨，急匆匆的赶去房间。
“你受伤了？”凌泽风瞄了眼莫迦洛。
“小伤。”莫迦洛拍拍胸，“阿风别担心。”
“别叫我阿风！”他手上的刀锋冰冷，泛着红光。
“拿……拿远些，刀剑不长眼很容易伤人。”凌泽风收回刀，莫迦洛摸摸自己的脖子，“我今日英勇负伤，你就想拿我开刀，好狠毒啊！”
“哼！”凌泽风冷冷别开眼，“你我武功相当，江湖上伤的了你的人又有几人？怕是你有意隐瞒！”上回比试中，他有意逼他出手，他反倒隐藏的更好。
“抬举我了，抬举我了。清风荡高手如云，能伤的了我的人实在很多啊。”莫迦洛笑笑，忽然呼吸一滞，“哎呀，伤口痛了，回房休息。”
莫迦洛捂着伤口，很假的往房间走，森马、特步紧跟其后，好好服侍……外加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小桥流水，清风流水，一片祥和。
若凌总管脸上的神情能和悦些，这日子悠闲的便能让人不知人间岁月，红尘俗世尽付酒一壶。
搓了又搓，擦了又擦，洗了又洗，直至换了第二桶热水，苏林晚才从水桶中站了起来。
眸如点漆，水藻般的秀发湿乎乎的贴在白如细瓷般的颈项前，穿上肚兜，披上准备好的黑色纱衣，纱衣因水贴在皮肤上，如凛冽的墨菊，神秘纤细而妖娆。
在一旁服侍的婢女都惊讶的睁大眼睛，原来这个不起眼的小乞丐是个大美人呢，一点也不输清风荡的大小姐，公子果然有眼光！
“我不是很喜欢黑色！”苏林晚不乐意的扯了下纱衣。
“这套可好？”芬达拿起一件淡绿色的衣裳，小小的白色花朵盛开在衣裙上。
苏林晚点点头，芬达为她换上衣裳，其余人则替她擦干湿发。
苏林晚任由她们服侍，不经意的开口：“你家小……你家主子很富有？”
“小姐是说我家公子吧？”芬达笑着回答，“公子的确富有。留香阁可是炎荣城数一数二的大宅子呢，买下时花了不少金子。之后新建了房请了人来打理，又花去不少。不过啊，公子点子多，总有赚钱的法子。今个儿著书，明个儿谱曲，再加上圣上的赏赐，还有那些个想巴结公子的人，府里总不会缺银子的。我娘啊，直说我找了份好差事，跟了个好主子！”
“圣上？她连当今圣上都见过了？”苏林晚问道，“她很受朝廷的器重？”
“才不是，公子根本不到宫里走动！”雪碧回答，“上回受赏是因为公子为圣上寿宴筹办歌舞，圣上颇为喜欢。公子不喜欢同宫里人打交道，我也觉得现在的日子过得比较舒坦。”
“是啊。”可乐也补充，“现在小姐也寻到了，公子就不必整日派人外出打探消息。上回北上，公子还受伤了呢。”
“她受伤了？”苏林晚眉一皱。
“我也是无意间听到的。当时凌总管指责莫总管保护不周，差点动起手来，怪吓人的。”可乐想到另择那张冷冷的脸，不禁打了个寒颤。
“凌总管？就是那个一直板着脸的男子吗？”她记得有人那么称呼他。
“是啊。凌总管总是板着脸。可是，他对公子非常忠心。”芬达为苏林晚打理腰部的绳结，道，“莫总管就比较和悦斯文，总是面带笑容，府里有许多姑娘偷偷喜欢他呢。”
苏林晚由她们折腾了半天，也听她们唠叨了半天，知道了不少关于花留香及府里的事。
淡绿色的衣裳，白玉的簪，眼前的女子宛如出水芙蓉，眉带魅色几分娇羞，双瞳掷波传情愫，丰唇细腰，婉约曼妙。风掠过，衣带飘飞，回眸处尽是风流。
苏林晚在桌边坐下，冲莫迦洛和凌泽风一笑：“两位总管好。”
“苏姑娘不必客气，姑娘既是公子的故友，便是府内的贵宾。”
莫迦洛依旧一身白袍，嘴角挑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凌泽风则一言不发坐于一边，独自品酒。
“兰析……噢，公子呢？”苏林晚问道。
莫迦洛眼眸微微波动，然后笑道：“公子就到，姑娘稍安勿躁。”
“来咯，上菜了！”
来者一身轻绸宽袍黑衣，正是花留香，手中托着一个盘子急急赶来，不料走太急被阶梯绊倒，眼看就要亲吻地面，一袭白衣及时出现，仰起头，不出意料看见了莫迦洛那张好看的脸。
花留香咧嘴笑：“迦洛护主有功，赏你多啃一根鸡腿。”莫迦洛苦笑。
“公子，上座吧。”凌泽风从她手中接过盘子，待他看清盘中的菜肴时不禁一愣，没有吱声，默默把盘子放好，自己坐回原位。
花留香看了眼苏林晚：“瞧瞧，晚晚果然是个大美人，一点不输于清风荡的大小姐，这姿色在炎荣城可夺魁了。”她夹了一大块鱼肉给苏林晚，“快吃吧，这可是你最爱吃的鱼肉，我让李妈特意煮的。以后你想吃什么就对李妈说，需要买什么告诉可乐、雪碧、芬达就成了，对了……让你住的梅园还喜欢吗？还是你想住竹园、荷园、兰园？我这儿地方大，你随便选一个，我让人安排。衣服还喜欢吗？我看下回还是让绸缎庄的老板亲自来一趟好了……首饰也要买，房里要添点什么你自己做主就好……”
“公子，今日的你可真不同往日。难得见公子那么……婆婆妈妈的。”莫迦洛笑笑，为他倒了杯酒，“苏姑娘初来乍到的可惊不起公子这么个关心法啊。”
苏林晚朝他投去一个笑容，他欣然接受。
瞪了他一眼，花留香细细打量默默吃菜的苏林晚，叹了口气：“晚晚，抱歉，是我没能早点找到你，害你吃了苦头！”谁能想到她居然沦为乞丐？
苏林晚只是淡淡一笑，夹了一筷子鱼肉给花留香：“你不也因为找我儿受伤了吗？总之，我们终于团聚了，这是好事。”脸上漾出一个笑容，她笑道，“愣着做什么？吃啊！你不是最喜欢吃鱼肉吗？”又夹了一大筷给她，催促她赶紧吃。
花留香呆呆看着碗中的鱼肉。
鱼肉曾经的确是她的最爱，但自从她来到这个世界后发生了一些意外，她便再也不吃鱼肉了。
牵了牵嘴角，举筷夹入口中，屏息用了嚼了几下，急急吞下，然后猛灌一口酒入肚，拍桌道：“好鱼！”
“那就多吃些。”苏林晚笑眯眯的又夹了几筷子给她。
“公子……”
“不要……”
莫迦洛和凌泽风看到主子那一脸难以下咽的表情后同时出声，却被花留香的眼神阻止。
留香阁上上下下都知晓，公子从不沾鱼，这个苏姑娘……偏让公子破了例。
“留香，梅园太过清冷，我想住桃园呢。”苏林晚微微皱眉，神情哀怨。
“今日天色已晚，明日我便让人收拾。”花留香的筷子最终还是伸向了鸡腿，然后毫无节制的啃起来，“何况，今日你我也有许多事要谈，不是吗？”
苏林晚看着花留香，突然轻叹一声，伸手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你，似乎变了许多，唤作是以前，你绝不会如此这般毫无顾忌。”
手中的动作一滞，花留香笑了笑后又啃起来：“入乡随俗嘛。更何况……在这里的是‘花留香’啊！”
一只干净的手拿起苏林晚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而后为她倒了一杯清茶，苏林晚不语，只是笑笑端起手中的茶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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