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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 深夜的噩梦

1.半夜,她常常被噩梦吓醒,不停的哭

很快,小放就出院了。那天阳光明媚,小放竟然觉得很刺眼,是许久没有见过的闪耀光芒。

在医院里的那些时间,杨骏总是守在小放身边,有时候会碰到小放的手,发现小放的手冰凉,冰凉。

开始杨骏以为是正在输液弄得,但后来发现没有输液的那只手也一直冰凉,好像从来就没有热过。

杨骏去叫来了医生,医生问小放冷不冷,小放摇头。接着医生又给小放量了下体温,做了些简单的检查,但一切正常,查不出什么原因,似乎也不很碍事。

所以杨骏就只能握住小放的手,他常常想办法让自己的手滚烫,再紧紧的握住小放的手,不愿意松开。

其实小放总是在隐隐的害怕着,忐忑不安,但又不敢和杨骏说。

小放害怕,忽然学校的老师们就进来了,再次用那样凶恶仇恨的眼神,狠狠的望着她,或者像审问罪犯那样审问她。

小放害怕,忽然杨磊的父母就进来了,杨磊的妈妈再奋身冲过来,抬手就是一巴掌,或者在她面前撕心裂肺的哭喊,说小放害死了他的儿子。

小放害怕,忽然穿着蓝色制服的警察就进来了,把小放反手压在床上,再戴上冰凉的手铐,关进她妈妈曾经住过的地方。

小放有那么多的害怕,她知道杨骏在的时候,他们都奈何不了她,杨骏会不顾一切的保护她,但是万一杨骏离开了呢,突然有事离开了呢。

回到了家里,看着熟悉的一切,小放莫名的有种阔别重逢的亲切感。

小放真的很讨厌医院里隐隐藏匿着或大胆曝露在空气里的消毒水味道,像是死亡的味道,提醒着那些曾经出现过在她生命里的人,都一个个因为她或不因为她很突然的死去,突然得她常常很久很久才反应过来,那是怎样的一种无可奈何啊。

那些天,杨骏还是不放心小放,一直都没有去酒吧,在家照顾小放。

虽然小放的身体好得差不多了,但整个人的精神状态还是很不好,总是恍恍惚惚,眼神空洞洞的。

在家里的那些晚上,小放常常好不容易睡着,然后半夜又会被噩梦吓醒。在没有开灯的漆黑房间,小放就那样很无助的坐在床头,抱着膝盖,蜷缩在一团,不停地哭。

接着,沙发上的杨骏就会冲进一直留神着,特意没有完全把门关上的房间。杨骏也没有开灯,他知道小放一定又被噩梦吓醒了,一定又哭了。

然后,杨骏就会坐在床边,轻轻的抱着正一边抽泣一边微微发抖的小放,很温柔的安抚她,哄着她入睡。

其实,六年前的小放也是这样的,刚出院的那些晚上,常常做噩梦,再被噩梦吓醒,坐在床头狠狠的哭。

那时候,因为担心小放,又怕外婆知道了,让年纪大的外婆操心,于是杨骏常常就以复习功课为名,看书做作业弄到很晚很晚。直到小放再重新睡下,终于睡得安稳些了,自己才会爬床上勉强睡几个小时,但也不敢睡得太死,小放的房间一有什么声音,就马上醒了。

杨骏一直都知道,小放是个很容易受伤,心灵很脆弱的孩子。

虽然很多人可能都觉得小放是个很冰很冷的人,常常面无表情,不爱说话,也不爱笑。

甚至这几年还有很多老师跟杨骏反映过,说小放在班上不怎么和同学接近,也不怎么搭理人的,好像对什么都很冷淡,漠不关心,不理不睬的样子。

但只有杨骏能深切的感受到,小放是那样一个需要呵护宠着的孩子。那样冰冷的外表,那样麻木的沉默,其实是小放用来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她曾经受过那么多的伤,所以她很害怕,很害怕再受伤了。

小放仿佛是一张很薄很薄的纸,风一吹,就会破,雨一泼,就会化开,所以,杨骏要为她挡风遮雨。杨骏只想她好好的活着,很快乐很快乐,像个无忧无虑,天真纯粹的小孩那般。

2.又是那样的雨夜,她伤了他

这晚,下着雨,和前些天一样,很大很急很猛的雨。风在窗外呼呼的用力刮着,好像要把花花草草,树枝树叶,都给一同刮碎了一样。

好不容易才睡着的小放,又开始做梦了,做着像噩梦一样的梦。

梦里也是这样大的雨,而且还打雷闪电的,很吓人的模样。当时,小放站在了一个房间的门口,看到房间里有一张床,一个床头柜。床上躺着一个人,床头柜上放着一封被台灯压着的粉红色信纸。马上,那个人就用手中一把很锋利的小刀,往手腕上重重一划,血就流出来了。小放惊呆了,她想大声叫,叫人来救命,却喊不出任何声音,她想跑过去阻止,却发现脚像被黏在了地上,无法动弹。于是,她便那样眼睁睁的看着,血,很多很多的血啊,染红了淡蓝色的床单,泛滥的流了一地。接着,小放就看见那个人正用一种很怨恨的眼神看着自己,惨白着脸,很凄惨很凄惨的笑。

然后,小放便醒了,身子触电般的从床上弹了起来,僵硬的坐在了那里。外面是一道闪电,瞬间强烈的光亮透过窗帘穿进了屋子,小放看见被子上有血,床单上有血,地上也有血。

小放像发了疯一样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了一把剪刀,跪在床上,开始拼命的一边撕扯一边剪起了被子。

被套破了,薄薄的一层棉絮,飘散在了很沉重的空气中,七零八落的显得很是凌乱。

刚从厕所出来的杨骏,警觉的听到了声响,冲进了房间。黑暗中,他隐隐看到了小放这样疯狂的一幕,也被狠狠的吓到了。

“小放,你怎么了?”

“血啊,好多血啊,被子上,床单上,地上有好多好多的血啊。”

杨骏赶忙的把灯打开了,他很认真的说,“小放,你看错了,没有血的,你看,没有血的。”

忽然的刺眼光亮,让小放的身子轻微的颤了下,她先用力的闭上了眼,然后再半眯着吃力的睁开,一边继续剪还一边念叨着,“有啊,杨骏,你看,到处都是血啊。”

杨骏冲到了床边,想夺下剪刀,他无法再这样看着小放剪下去了。杨骏不是心疼那梦洁的被子,杨骏是担心小放,担心小放会不留神伤到自己,伤到了自己怎么办呢?

当小放发现杨骏是要来夺剪刀的时候,便中邪了般的,用尽力气的挣扎反抗着。所以,剪刀,尖尖的刀尖就那样轻而易举的刺伤了杨骏的手臂。

杨骏手臂上的那个叫做伤口的地方,马上就红了,血一丝丝往外渗,一颗颗往外冒,一股股往外流,猩红的颜色,让小放眼睛生硬的疼,瞬间便清醒了。

杨骏没有去顾及正流着血的手臂,却是很安静的拿过呆滞的小放手中的剪刀,即使痛得皱起了眉,还努力的扬起嘴角,露出个很标准的笑容。

小放扑进了杨骏的怀里,“哇”的一声就大哭了起来。她竟然伤到了杨骏,她怎么会,怎么能,怎么可以伤到杨骏呢?

杨骏顺手把剪刀丢到了另一边的垃圾桶里,像九年前一样,轻轻的拥住她,他说,“小放,不哭,哭多了就不漂亮了。”

小放哭得更加厉害了,肩膀一耸一耸的。

杨骏用另一只没有流血的手,轻轻的一下一下,很有节奏的拍着小放的背,就像抱着个很小很小,哭闹不停的婴孩。

在杨骏眼里,小放就是这样一个小孩,永远长不大的小孩,只容他这样用尽一生的力气去护着疼着。

等杨骏手臂上的伤慢慢开始愈合,结疤,长出新肉的时候,夏天就真正的来到了,又是一个新的暑假。

小放的精神也好多了,脸上有了血色,还有了笑容,对着杨骏,会孩子气的咧开嘴笑,和小时候一样天真的模样,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不过,这段时间,小放见杨骏还是没怎么去忘季。客厅里经常会多了一个人,不是黑子,也不是游紫琴,是谁呢,小放也不认得。

小放只知道,他总是和杨骏说着什么,杨骏很认真的听着,再很认真的跟着念,有时候还会翻翻书,一本很厚很厚的书。

直到有一次,小放半夜起来想要去客厅喝水,发现客厅的灯还亮着,杨骏却在沙发上睡着了。

杨骏只是那样斜斜的窝在了沙发的一角,头惯性的歪到一边,耳朵里带着CD机的耳机,手上还抱着一本很厚很厚的书。

小放浅浅的笑,又不是高考,怎么这么发奋用功呢?接着,从杨骏的怀里很小心的抽出了书本,好奇的翻了翻,原来是法语口语。

小放的心里不免有些疑惑,杨骏学法语做什么?再顺手取下耳机,凑近自己的耳边听了听,是一些听不懂不是中文的语言,她想也不是英语,那应该就是法语吧。

但小放没有多想,杨骏做什么应该都有他自己的原因,她不需要过问。

然后,小放想把杨骏放平,让他可以好好的躺在沙发上,能够睡舒服些。但又不敢有太大的幅度,用太大的力气,怕吵醒了杨骏。

小放知道,自从她出事以来,杨骏难得有这样好的睡眠,所以她没能移动杨骏,只能去把一旁叠好的空调被展开,心疼的给杨骏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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