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重生之护花记
8642700000003

第3章 兽血沸腾

考试结束,中午放学的铃声就敲响了。

各个年级的同学欢呼着走出教室,又打教学楼最中间的楼道蜂拥而出。

叶改之被人群簇拥着走在中间,心情复杂,既兴奋又沧桑。

有人在后面推了自己几下,搞得自己险些跌倒,如果人群再恐慌一下,自己便会成为很多年后渝城家乐福踩踏事件里那样的不幸者。

叶改之禁不住回头,却是班上两个家就在镇上的不住校的学生。

其中一个绰号大虎,虽然还只是十五六岁的少年,却已是牛高马大,其姐夫据说在社会上混得风生水起,是镇上黑*道中叫得出名字的响当当的人物。

另一个姓赵,长得细皮嫩肉,头发梳得油光油光的,很有点像电视剧里的花花公子,叫什么名字,叶改之却一时想不起来,只记得他的父亲便是镇派出所所长。

虽然家庭背景一黑一白,但两人在班上都是那种既不好好学习还要影响别人学习的调皮捣蛋的差生,臭味相投味,并不妨碍他们整天粘在一起。更何况,在乡下从古到今都有警匪一家之说。

两人向来就习惯惹是生非,好像哪一天不欺负欺负同学制造点小摩擦心就寂寞难耐得如有几只猫爪在同时乱七八糟的搔一样痒痒得厉害。此时叶改之回头,虽然见他们对推了自己没有半点歉意,还冲自己得意的挤眉弄眼,极挑衅的样子,重生后的叶改之竟然没有如生前最后几年混黑*道那样兽血上涌,反是半点也没在意,反正那都是他们的习惯了,换了别的同学,他们也会同样待之。

叶改之扭过头来,夹杂在人群中转向朝食堂而去。

大虎和那个姓赵的同学很是失望又有些不甘,竟然没有如愿的挑起事端,但他们不住校,中午也不在食堂吃饭,只好双双走向跟叶改之相反的方向回各自的家去。

叶改之随着人群刚走进食堂,就被一只小手无声的拉住衣角。

叶改之低头,见那只小手白净细腻,明显是只小女孩的小手,只是那小手的别的手指都纤细白净犹如剥葱,姆指却少了一节,本该长指甲处没有指甲,指尖形成肥厚的肉团煞是难看。

叶改之心里一凛,内心陡然涌起说不出的酸痛。

前世今生,已不知多少次陡然涌起这样的酸痛了!

只要面对那只姆指,只要想起那指姆指。

不用去看那小女孩的脸,叶改之就知道那是二妹的手。

看过无数网络小说的叶改之,在心里愤怒而又痛苦的哀叹,人家重生都是来弥补前世遗憾,或得金钱,或拥美女,或兼得鱼与熊掌甚至更多,而自己竟然第一天就面对了前世最伤最痛也最刻骨铭心的遗憾之一,并且如前世一般无法逆转似乎已成定局。上天,你既然怜惜我恩惠我让我叶改之重生,何不就重生在八七年那个风雨交加电闪雷鸣的最伤最痛的夏日午后!

多少个午夜梦回时,叶改之都会在噩梦中看到那这么多年来非但没有随着岁月的流逝淡忘反而一日比一日清楚并且痛苦的纠缠着自己的一幕。

仿佛自己还是那个六岁的小男孩,正站在厢房的那个有些破损的木质尿桶边对着尿桶尿尿,忽然听见身后的木柜窣窣有声,不禁好奇的扭头去看,竟是梳着小辫子的二妹正踩着小木橙攀爬在木柜的边沿。

木柜的盖子打开,靠在石灰斑驳的墙壁上。

二妹一双好奇的眼睛还没来得及对柜子里张望,木柜的盖子就在她的攀爬下被她的另一只手触动,从墙壁上关了下来。

多少年以后,叶改之都清楚的记得,柜盖起初是慢慢的关下的,只是后来才加速,最终轰然一声巨响,和柜体紧密接触得几乎没有缝隙!

每每想到此,叶改之就恨得钻心的痛。如果在柜盖慢慢关下的最初,他不顾忌着自己正在尿尿怕尿湿了裤子被父母责骂,以最快的速度冲过去,用自己的双手将柜盖撑住,自己虽然那时才六岁,但柜盖最初盖下时速度极缓慢必定没有多大的下坠力,自己应该是能撑得住的,哪怕是撑不住,只多撑一会儿,叫过父母来,或者是让二妹拿出正攀在柜子边沿的手去,接下来最可怕最悲痛让叶改之纠结一生的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叶改之只稍微犹豫了一下,一切机会便稍纵即逝,再也不可逆转了。

在那声轰然巨响中,叶改之正在尿尿的身子猛地一颤,一个闪电在昏暗的窗外闪过明亮得剌眼,一声惊雷在屋顶炸开,比柜盖重重的最后砸下时还要轰然巨响百倍千倍。

叶改之突然尿意全无,紧张的看着站在木橙上的二妹,二妹冲自己笑,闯了祸却又怕被责备那样的笑,二妹那时才四岁,多么懂事的二妹!

叶改之略微放了心,以为面带笑意没有发出半点哭声的二妹并没有出什么事,他轻轻的走过去。

父母这时也于听到那声轰然巨响之后从堂屋急急的赶了过来,跟在他们身后的是大舅和同样梳着小辫子的身材瘦小的大妹。

叶改之永远也忘不了父母冲到柜子前第一眼看到二妹手指时的情景,那么痛苦焦虑,连面色都变得苍白。

二妹并不是没有受伤,她的右手姆指指尖已被柜盖砸碎,她之所以还在笑,不是不痛,是幼小脆弱的身子痛得早已麻木。

叶改之永远也忘不了接下来夜夜听到二妹从睡梦中痛醒时撕心裂肺的哭声;忘不了一个星期之后,那个乡村庸医拆开二妹姆指上的纱布二妹本该治好的姆指竟然已经腐烂,老实巴交的父亲恨得浑身哆嗦,生平第一次发怒要砸了庸医的药箱;忘不了又是几天过去,另一个医生对着二妹的姆指惋叹,错过了最佳时机,他终于还是无力回春,他一点点切去二妹那节腐烂的指尖,父母都默然的别过身去,无声的眼泪如雨水般滑落。

那天的柜盖是大舅打开忘记关上,才酿成了后来二妹的不幸的,从此大舅成了父母眼中的罪人。而,在叶改之心里,自己才真正不可饶恕……

前世叶改之虽然心怀愧疚,却因自己的成绩身高和自卑懦弱,学生时代从来不曾让二妹扬眉吐气过,也没能好好的保护二妹,让她少受嫉妒她有一张漂亮的脸蛋和一副完美身材的学姐学妹对她那只难看的姆指的讥讽和嘲笑。

这世重新为人,尽管未能从生到柜盖最初缓缓砸下的关键时刻或者更早之前,二妹的姆指的残缺已不可逆转,但现在的叶改之已不是前世的那个叶改之,他比同龄人多了不少曲折却风起云涌的经历,他混过黑*道砍过人也被别人砍过,他甚至还手刃了自己的老大,更手刃了自己生命的最后几年要为她生为她死的爱人,他已不再是那个懦弱自卑的少年。他发誓这世要给二妹更多的怜惜和疼爱,不让二妹生活中有半点委屈更不受任何人的嘲笑欺负,前世中二妹失去一切的一切他全都要找回来,除了那节已永远消失的姆指!

叶改之终于别过脸去,是无比怜惜而又兴奋沧桑的眼神。

二妹还是当初那个十二岁的还在上初一的小女孩。她身材苗条,柔顺的秀发如山泉般自然泻下,略微显瘦的小脸上一双明亮的眼睛里闪烁着晶莹剔透的泪花。

叶改之心里最脆弱的地方像被什么轻轻碰触了下。

他弯腰一边伸出一只手轻轻为二妹擦拭眼里的泪水,一边无比怜惜的柔声问:“二妹,怎么了?谁让你受欺负了?我这就去找他!”

二妹抬起头来,望着叶改之,眼神诧异,仿佛眼前这个十五岁的倔强少年,不是从小疼她呵护她却不能给她保护的自己的亲哥哥。

是啊,这之前,叶改之哪次不是只在她受人欺负时为她悄悄擦干伤心委曲的泪水轻声说些安慰的话,却从来不提半个要为她讨回的字。

二妹没有说话,眼睛只一眨巴,泪堤便彻底崩溃,这些年憋着的所有伤心委屈都汹涌而出。

“二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谁欺负了你?!”

叶改之的声音有些大,但并不是冲二妹发怒,他是抑制不住要对别人发怒,他将眼睛愤怒的扫向初一一班的每一张脸。

多年以后,叶改之还记得二妹初中时上的一班。

那些脸叶改之都如自己班上的同学一样记忆模糊却又似曾相识。那些脸那么稚气,却没有一张脸对自己的愤怒生出半点怯意。非但如此,反而还一张张脸都对叶改之的愤怒报以轻蔑的嘲笑,如嘲笑二妹右手那半节难看的姆指一般的嘲笑。

尽管叶改之今天与往日有所不同,竟敢用那样的眼神愤怒的扫视他们,然而,他们更多的还是习惯了之前那个虽然比自己年长却懦弱自卑的少年。

虽然是对着一群十二三岁比重生过来的自己还矮小稚气的小孩,叶改之还是兽血沸腾,他咬咬牙,最后一次问:“二妹,到底是谁欺负了你?”

声音出奇的比前两次都轻,却少了份怜惜。

此时此刻,他忘记了表达自己对二妹的怜惜。

然而,二妹心里却一凛,她感觉到了叶改之轻柔平静的话里,隐藏着的前所未有的凛冽杀气。

是的,这一刻,只要二妹轻轻说出那个人的名字,或是用她有着残缺的姆指的手指指那个方向,叶改之立时就会冲上去,将那个人重重踢倒,如车轮辗过花瓣一样辗在脚下。

欺负二妹的人,都得加倍付出代价,叶改之可管不得他是七十高龄,还是垂髫孩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