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朝阳的毒计
花深深,柳阴阴,度柳穿花觅信音,君心负妾心。
怨鸣琴,恨孤衾,细晳钗盟何处寻,当谁料今。
——长相思陈东甫(不确定)
“该死的!”伴随着一声尖锐地咒骂的是花瓶瓷器碎片“乒乒乓乓”四处飞溅碰撞的声响。
“该死的苏璃心!居然敢毁了我的脸!”“乒!”价值万两的花瓶没了。
“该死的严希晨!敢跟本公主动手!”“乓!”价值连城的羊脂玉瞬间粉碎。“你们都该死!都该死!”
戴着面纱的朝阳却挡不住她那张凶神恶煞的泼妇嘴脸。她每砸一样东西每咒骂一句,大厅里的宫女太监就忍不住往后悄悄退后一小步,生怕那可怕的女人砸完了东西会拿他们的小命来出气,毕竟这在公主府里也是常有的事儿啊!
“你们统统不得好死!”花厅里的最后一个花瓶结束了它的价值,“你们拼什么,拼什么这样对!”
公主?哼!是公主就了不起了吗?是公主就可以糟蹋东西了吗?是公主就可以不把平民百姓当人了吗?是公主就可以不把他们这些宫人当人了吗?是公主别人别人掬必须奉承着你吗?我们这小百姓又凭什么被你这么对待啊!离门口最近的小太监悄悄掀了掀眼皮儿瞄了眼发疯尖叫着的朝阳,看她没有看向自己那边一溜烟儿不见了。
自个儿知道了人家有了婚约还硬是介入其中,害的人家被迫分离数十年,人家毒夫人没一把毒结果了你算客气了,你还他该死、她该死的!你“凭什么”他们还“凭什么”呢!真是不可理喻的疯女人,就你这德性还想别人待你客气?我们还想尖叫“凭什么啊!”被砸中脚背的小宫女低着头蔑视的撇了撇嘴,到底谁才该死啊!
那些平日里受尽折磨的宫女太监不敢嘴里说出了,心里一个个都很不客气地恨恨咒骂着。
“本公主十二岁开始等他,等了他整整十年啊!他如今竟为了那个女人这么对我!”朝阳一把揪住身旁随行侍女的肩膀,对她猛力地又是摇又是晃的,“你说!你说!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是公主,是南凤国最尊贵的公主,别的男人抢着要娶我,凭什么他对我这么不削一顾!凭什么!你说话啊!说话啊贱丫头!”
随侍的小宫女低着头闷声不吭,因为她是第一个被抓着问答案的人,所以朝阳只要得不到答案就会将目标转向其他人。嘴里虽然不说话,可是小宫女的心里也没闲着,对着朝阳就是一通咒骂:诅咒你总有一天会被送去蛮荒之地和亲,让你也和蛮子好好打打交道!谁要争着娶你谁脑子被驴给踢爆了!
“本公主说了不逼他了,说了给他时间忘记那个贱人了,可是他竟要这样对我,那个贱人一回来他就要把我给甩了!那个贱人哪里比得上本公主了?啊?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凭什么从我身边把他抢走,啊?你倒是说话啊!说话啊!”朝阳长长的指甲深深的陷入随侍小宫女的手臂里,“她苏璃心一个贫民有什么资格跟我比!”
谁要和你比来着!小宫女痛的皱了皱眉,却也不敢表现的太明显,因为朝阳就是那样一个人,你越是表现的痛苦她越是兴奋越是要折磨你!再说了你朝阳是心甘情愿的等严公子吗?说给鬼听鬼才不相信!你不就是怕宫里头其他几位公主嘲笑你连个男人都驯服不了么!你会爱人吗?你会吗?你爱的只有你指自己、只爱你的面子罢了!
见随侍的小姑娘不说话,朝阳一把将她推开,然后发了疯似的扑向另一个离自己最近的宫女,爆瞪着双眼咆哮着:“那个贱女人有什么好的,恩?又冷又闷,她有什么好的!她哪里比得上本公主了啊!你说话啊!说话啊!本公主叫你说话你听懂了没有!说话啊!她哪里比我好了,啊?说话啊你这个贱人!”
这个小宫女可没有随侍宫女那样胆儿大,被朝阳这么一吼,直接噼里啪啦地开始掉起眼里来了。嘴里说着“不敢……”心里可是把朝阳从头到脚都给伺候了一遍。
“啪!”这一哭,朝阳更加火了,伸手对着小宫女的脸啪啪就是两记耳光,“贱骨头,哭什么哭,触我霉头是不是啊!怎么着啊,那个贱女人给我脸色瞧,你们这一个个卑贱的东西也想给我脸色看啊!都不把我这个公主放在眼里了是不是!贱骨头!”
小宫女被这一巴掌打得跌倒在地,还没等她从地上爬起来,朝阳对着她的脸又是一记毒辣辣的脚踢,那张可怜的小脸一下子变成了猪头,额际还因为与地面猛烈地撞击而渗出丝丝血迹。尽管如此小宫女还是强忍着不求饶,她他们都很清楚朝阳的恶魔般的个性,讨饶在她的耳里就跟兴奋剂一样,想要活下去唯一的方式就——忍!只要她打累了,就好了。
“贱骨头!贱骨头!去死啊!你去死啊贱骨头!”朝阳见着那鲜血就好像着了魔一样,对着小宫女又是一阵拳打脚踢,完全是将小宫女当成了苏璃心,“贱女人,你凭什么和我抢,凭什么和我抢!你是什么东西,贱骨头,贱骨头!我是公主,,你什么都不是,你什么都不是!凭什么跟我抢!去死!去死啊贱人!”
朝阳的眼睛里充满的嗜血的艳红,头发也打到散开了,还是一副不将她打死绝不罢休的凶恶样子。大家谁也不敢靠近她,更别说是劝她了,一个不好没准儿自个儿到成了朝阳拳脚下的冤魂了,大伙儿低着头紧闭着眼睛,在心里默默地为小宫女祈祷,希望她不会是今年被朝阳活生生打死的第三个倒霉鬼。
“……额……”肚子上的一记猛踢让小宫女忍不住发出呻吟。她现在到宁愿自己就这么死了好了,被她这样折磨真的是生不如死啊!
“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不说话了,恩?你不会是敢用杯子的碎片砸本公主的脸吗?你的胆子不是很大吗?怎么不还手了,怎么不还手了啊!贱女人,打死你个贱女人!让你跟我抢!”像是吸血鬼魅沾上了血腥,一发不可收拾,拳脚落下愈加狠毒!“求饶啊!贱女人,你求饶啊!你怎么不求饶啊!我让你嘴硬!让你嘴硬!打死你,我打死你个贱人!”
“……哼……”小宫女闷哼了一声,挣扎的动作也越来越小,眼看着就要昏死过去了,谁想朝阳还是不肯放过她,弯下腰一把揪起小宫女的头发,将她的脸揪到抬起来对着自己,另一只手抓过桌上的热茶,“贱骨头!”在一声咒骂声中猛地泼向小宫女的脸。
“啊!”浑浑噩噩几近昏死过去的小宫女硬是被这热茶给烫醒了过来,捂着脸上的伤口痛苦的呻吟着。
朝阳见她如此痛苦的样子,竟兴奋地狂笑了起来,像是得了失心疯一样狂笑起来,“哈哈哈……让你长的比我美!让你用这张脸去迷惑严希晨!哈哈哈……毁了你,毁了你这张脸!毁了你这个贱骨头!哈哈哈……”蓦地收住笑,狰狞着脸贴近小宫女的脸,“看你那什么和我比,没了,你的漂亮脸蛋没有了,看你还拿什么和我比!哈哈哈……”接着又疯了似的狂笑起来,揪住小宫女头发的手却还是不肯放开,“哈哈哈……死吧!死吧!去死啊!哈哈哈……丑八怪!哈哈哈……去死吧丑八怪!”
朝阳身后的侍女好像帮她一把,可是又不敢上前,朝阳发起疯来是在是可怕极了,她仗着太后娘娘和皇上皇后的宠爱就算是在宫里也敢打死人,更何况现在还是在宫外头呢!那些个皇家人呐,只要一个不高兴就拿他们这些吓人出气,打死了连眉也不皱一下,拖出去丢进乱葬岗就算了事了。而像他们这些没权没势的宫人,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朋友一个又一个被折磨被打死。
这一刻,他们真的希望自己就是毒夫人,能够用一把毒将朝阳给毒死算了。
这时候朝阳拔下头上的一根金簪,在小宫女的脸上划来划去,嘴里还不停地讲着:“我们毁了这张漂亮的脸好不好?戳破它……好不好?一滴一滴的鲜血往下流,滴滴答答……滴滴答答的,多美啊!是不是?呵呵呵……”缓缓地举起手,隔着面纱的脸愈发的狰狞可怕。
“……不……不要……”小宫女想要往后退,无奈头发被紧紧地揪住,根本无法退后分毫。
“去死吧!哈哈哈……”
“公主!公主!严夫人求见!”门口报信的小太监其实来了有一会儿了,就是没敢进去,生怕朝阳会改变方向把他给打个半死不活的!可是他这会儿实在看不下去了,只好跟老天爷赌一回,在朝阳对着小宫女下手的前一刻急急忙忙地叫出了声儿,“公主,严夫人……求见……”
“呼……”所有人都忍不住叹出一口气,感谢小太监的及时出现,不然这小宫女算是死定了!
“怎么?这个贱人没死成你们都很高兴是不是?是不是?一个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滚,统统给我滚!”一躬身,一把将桌上的茶具全部扫落在地,“滚!滚啊!”
“让严夫人去偏厅候着,都下去吧!”随侍的宫女朝大伙儿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赶快带着小宫女下去。
“是。”七手八脚的,宫女太监抬起小宫女就逃也似的冲出门去。
一个时辰后。
沐了浴更了衣,重新挽了发的朝阳又恢复平日里对外的那副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摸样,姗姗来迟。
“严夫人今儿个来我公主府有什么事儿吗?”坐定后,喝了口茶才慢慢悠悠地开口问道,也不说句就等了,还像无论什么事儿对她而言都是理所当然的。
一个只想着权势地位和对付苏璃心的人,当然也就不会有所介意了,眼老妇人起身凑到朝阳跟前,奉承地笑着,道:“老身在民间找到位神医,公主脸上的那两道疤痕保管给您去的没影儿!”
朝阳抬手摸了摸脸颊,不信的冷哼一声,:“连宫里的太医毒只能治成这样了,一个民间没什么声望的江湖术士能顶个什么用!”
“那公主可还记得我府上的一个丑丫头,叫小莲的。”
“怎么了?”一个贱丫头本是不用她这个高贵的公主去记住,只是那贱丫头左边的脸颊上有着一道又长又深的刀疤,样子实在是丑的可怕,第一次见到她差点没被她吓死,想不记得也难啊!
“好啦!都给治好了!”严老夫人一张老脸笑得好不惊奇好不夸张,“都叫那个神医给治好了。”
“哦?真有那么大的本事?”朝阳不怎么相信地抬眼看着严老夫人,“一个江湖术士……就真的有那么大的本事?”
“当真的呐!”严老夫人怕她不信似的,用力地点着头,“那个神医啊,也不知道给了那丑丫头什么灵丹妙药,才几天……才几天哪,她脸上的疤痕基本上就看不见了,现在的摸样可比以前俊俏了好几倍啊!真的是管用呐!”
“……那么神……”听着严老夫人将那人讲得如此神乎其神,朝阳这会儿倒是有几分想要见见那神医,“人呢?让他来见本公主,本公主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大的本事了。”
“就在外头,就在外头候着呢!”严老夫人站直身子朝门口叫唤了一声,“神医,快些进来吧!”
“公主。”来人身材修长挺拔一身素衣,倒是干净利落,只是那张比女人还要妖媚上几分的脸和这身的装扮实在是极为的不相称,一双桃花眼仿佛要将人的魂魄给勾了去似的。仅一颔首的动作间就透露出一股不输于皇家人的气势。
“就是你?”朝阳的表情语气里都充满了怀疑,她上下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一身傲气的男人,一个男人竟要比女孩还美,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为能力超寻的大夫,倒是更像些养尊处优的管家贵人,“你……真能替本公主去了这疤?”
“能。”冷静沉着,回答简短有力。
“这光说可不行,你得让本公主看看你的真本事。”话说着,朝阳从袖中拿出一把匕首,站起身朝身旁的侍女脸上划去,一声惊叫之后,宫女的脸上出现了一道又深又长的伤口,朝阳将匕首往地上一丢,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对男人道,“治吧!”
大夫暗暗皱了皱眉,从右手袖中掏出白绢和一个小药瓶,替宫女将鲜血拭去,然后再涂上药水儿,“怎么样?”
小宫女眨眨泪眼儿,惊奇摸摸自己的脸,“天啊!不疼了,还凉凉的!谢谢……谢谢神医!天哪!抬神奇了!”
大夫将手中的药瓶递给宫女,嘱咐道:“早晚一次,三天便可痊愈,切忌沾水。”
“是是……是,大夫。奴婢知道了,谢谢神医。”随侍宫女握着药瓶高兴的连连点头,就在刚才她还以为她的脸就要这么被毁了呢!
“没想到这民间还有此等神医。”朝阳的心里兴奋到不行,只差没有扑上去从大夫衣袖里去抢了,只是碍于自己公主的高贵身份,才硬是坐在那里装淡定,“神医,本公主的药呢?”
大夫低下头,妖媚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教训人是才会有的光芒,从左边的衣袖中掏出一个黑色的药瓶递给朝阳,“亦是每日早晚涂抹,七日可除去疤痕。”
“快,快给本公主涂上。”朝阳一把夺过大夫手中的药瓶,也不管是不是和宫女手中的一样有效,就叫严老夫人给她涂抹上。
“怎么样?”严老夫人一边涂一边小心的问。
“却是舒服,凉凉的!”将药瓶收回,宝贝的护在怀里,“若七日后真的能将这疤痕去了,本公主重重有赏!”
“谢过公主。”
朝阳兴奋不已地摸了摸脸,朝大夫挥了挥手,“行了,下去吧!”
“告退!”七日后,我会让你很清楚地知道什么叫见不得人!
大夫转身刚要离开,就被严老夫人叫住,“神医请留步。”
“老夫人还有什么事儿吗?”大夫幽幽转身,身姿依旧高傲,完全没有那些个只知卑躬屈膝、阿谀奉承企图攀上高枝儿的小人嘴脸。
“公主!”严老夫人凑到朝阳的耳边神秘兮兮小声的说道,“公主,我们要对付苏璃心,或许这位神医这儿会有好东西呢!”
“苏璃心!”一听到这个名字,朝阳的脸一下子又狰狞了起来,秀丽的脸庞上勾起一抹浓浓的恨意,阴笑着,朝阳对大夫道,“大夫,你这医术这么好,对毒药一定也有研究的吧!”
“是。”黑眸蓦地转深,仅一瞬间又恢复如常,优雅的唇线若有似无的向上扬了扬,仿佛是料定了朝阳和严老夫人会这么问他,“公主想要什么样的毒药?多毒?”
“多毒?多毒……我要的当然是越毒的越好了!呵呵呵呵……不用立马死,只要没有解药就好,能够让她受尽折磨,慢慢的慢慢的死去,就好了!”苏璃心啊苏璃心!你看我对你多好,还叫你在这世上多活一会儿呢!“神医,有吗?”
“当然!”大夫淡然一笑,从左边的衣袖中取出一个棕色的瓷瓶,“断魂香,无色无味,毒性能在一个时辰内侵入五脏六腑,然后中毒者便会陷入昏迷,十二个时辰后七窍流血而亡。这断魂香能叫活着的人比中毒的人更加痛苦,没有解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在自己的面前,却束手无策!”大夫平淡的叙述者药性,就好像在告诉别人今天会下雨一样,“公主,绝对如何?”
“能让活着的人比中毒者更加痛苦……更加痛苦……很好!很好!好极了!哈哈哈……”朝阳仰天狂笑,笑得傲慢,笑得轻狂,笑得疯狂,笑得恶毒。蓦地敛住笑意阴沉下脸,“当真够毒?可是真的没有解药?”
大夫没有说话,只是踱步来到了窗口的盆景前,修长的手指拂过片片叶子和盛开的花朵,飘然开口道:“当然!”话音落下,等大夫从盆景前走开时,方才那盆开的艳丽的牡丹竟已经化为了灰烬!
“死了!没有了……天哪!”严老夫人举着颤巍巍的手指,指着光秃秃的花盆一脸见鬼似的惊恐,结结巴巴地说着,“没了……公主,你看没了……牡丹会为灰烬了……没有了!”
“呵呵……果然够毒的,神医果然是神医呀!”苏璃心,我看你这回还怎么得意!严希晨,你不珍惜本公主,那么本公主也不会让你有好日子过,你不是爱那个贱人吗?我现在叫你们好好爱个够!“严老夫人。”
“公主?”
将黑色小瓶子递给她:“你知道该怎么做的,拿去吧!可别叫本公主失望才好。”
“公主放心,老身自是明白得紧。”苏璃心你可别怪我,要怪就怪你娘这个狐狸精吧!
严希晨直愣愣地看着桌上的一大碗汤药,那是他娘亲严老夫人刚刚送来的,说是给心儿补身体的补药,说是她听到心儿为严家生过一个孩子,让她幡然醒悟了,知道自己一直都是做错了的,说是她知道了心儿是很爱他的,当初不该为了攀附皇室而逼他们分离,说是现在想要好好的补偿她,为她将身子好好的调理调理。
“补药……补药……”呵,以他对她娘亲这么多年来的了解,她会突然之间变得如此仁慈和善,恐怕又是有什么阴谋了吧!所以,这一碗是毒药……吧!他是迟钝,但还不至于笨,笨的看不出来她们的阴谋。
她们是在赌吧!
他娘亲在赌苏璃心已经原谅了他,在赌他软弱的性子会在她的示弱求和的态度下软化,那么……以她对他的了解,他一定会让心儿喝下这碗“补药”!
而朝阳更狠,她的如意算盘更完美,如果他们和好了喝下这碗药的人会是苏璃心,如果他猜出来这是碗毒药,那么死的人会是他!不管谁死,对她而言都赢了,她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果然……是个自私又骄纵的可怕女人!
“非得这样吗?就……非得这样吗?”对于朝阳他无话可说,可是他的娘亲呢?为名为了利为了权势,他的娘亲竟会变成一个如此可怕的女人!这些身外虚华之物就真的那么重要吗?重要到可以狠下心肠、昧着良心去伤害甚至害死别人吗?重要到可以将自己孩子的幸福也丢弃掉、毁掉吗?真的就……那么重要吗?
踉跄着脚步踱步来到窗前的书桌旁,桌面上平放着一副未完成的美人图,画像上的美人神情淡然沉静,静静地坐在窗前看着书,一手握着书卷,一手正在拨开飘落在眼前的青丝。消瘦细长的手指顺着干涸的墨迹画着美人绝尘的脸蛋,口中低吟着她的名字,温柔地、眷恋地、心痛地、不舍地、一遍又一遍地念着她的名字:“心儿……苏璃心……心儿……”两人风风雨雨数十年,分离了数十年,好不容易才得以相聚,好不容易走到了今日,他真的是放不下、舍不得啊!“好好的,好好的活下去……知道吗?好好的活下去……心儿啊……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窗外一道黑影一闪,一位长相极其妖媚的男人在窗外站定,神奇冷然而严肃,他抿着唇细细的打量着窗内一脸纠结痛苦的清秀面庞,看他凝视着着女儿画像的眼时那么温柔怜惜,冷漠的唇线这才有了软化。这浮华虚名到底还是伤人不浅呐!“爱她吗?”
严希晨没有抬头,也没有回答,仍是那样专注地凝视着画中人儿,仿佛是要用双眼去细细的将她的影像刻进脑海里一样,
爱?这个字已经没有办法来形容他对她的感情了,它太肤浅、太笼统了。他对她的是一种想要将她的一切刻入骨血刻入灵魂的感受,那岂是一个“爱”字可以概括形容得了的!
终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顺着他的哀伤的睫毛、悲戚的脸颊、幽怨的薄唇、温柔的淡笑、消瘦的下巴滑落,滴落在画像上,沿着墨迹悄悄地晕开,留下如此刻骨铭心的痕迹。
窗外的男人正是华月轩,他看着那落下的沉重泪珠也明白了他对女儿的感情,光是看着,就可以知道那眼泪有多苦有多涩,又有多痛了。
十年的苦难中走来,依旧心意不变,并且更加坚定地自己的心,那他也就可以放心的将女儿的未来交给他了吧!
“名利……真的那么重要吗?到底为的什么啊!”
“你爹当年的未婚妻叫柳娘,就是心儿的母亲,虽然最后你爹娶了你娘,可是心里却只有柳娘,这是你娘为什么这么讨厌心儿的原因。”华月轩简单解释了她们两代人之间的恩怨,举步进屋,端起桌上的毒药走近严希晨身边。
“原来是这样的……”可是这并不是心儿的错啊!他们上一代的爱恨情仇为什么非要加注到我们身上!为什么要让他们来替大人背书!
将要递到他的面前,华月轩低沉地开口:“喝吧!喝下去了一切就都结束了。这药会在一个时辰后发作,或许你还有机会见到心儿最后一面。”
尽管之间也已经做出了决定,只要喝下这碗毒药就能结束他、心儿、朝阳还有母亲、柳娘之间的恩怨纠缠了,可是当他听着毒药将会在一个时辰后发作,他的生命只剩下一个时辰,甚至没有机会再见到她时,他的心还是会不受控制的狂跳着、纠结着、不舍着、竟还有一点点的……退缩!
“你是……义父是吗?”
“恩。”严希晨或许不知道,但是只要有人叫他义父,并且他回答了就表示他已经承认了那个人是掬月楼的人了。
“谢谢。”感谢他告诉他这件事,感谢他这么多年来多心儿的照顾,“我不在了,还请好好照顾心儿,如果……如果可以请把我和女儿葬在一起,我想……想好好的陪陪她,这是我欠孩子的,我……欠孩子的……我都没有看过她一眼,好好抱过她一回……可以吗?”
“恩。”华月轩点点头,将要外往他眼前一抬,“喝吧!”舞儿估计也留不了心儿太长时间,心儿这时候也快要回来了吧!
“好!”他笑了,笑的不舍、笑的凄哀、笑的绝望,却又是那般明朗。
心儿,我这就去陪伴我们的女儿了,以后诺儿不会再是一个人了。对不起,我又一次食言了,不能一直这样陪你到永远了,也不能为你打理你那长长的青丝了。
颤抖着手接过华月轩手中的毒药,唇畔的笑意渐渐消退,浓浓的哀愁凝结在他的辛苦。
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不会再轻易放开你的手。
苍白的唇瓣含上冰冷的碗沿,闭上眼睛,一仰而下,这一刻他的心反而平复了许多。
如果有下辈子,我宁愿以你讨厌的难缠的性格出现在你的生命里,这样……至少我不会再轻易为了别人去伤害你、离开你了……
放下碗,执起毛笔,沾上墨,继续那副未完成的美人图。
如果可以,真相把你画进我的心里,生生世世只认你一人。
毛笔在画中人儿的嘴角轻轻一勾,“这才是……你该有的表情呐!”
我知道我不可原谅,但是还是自私的希望听到你原谅我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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