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散去,一个身着三品官袍的人站在已经变成废墟的庄园门口冷冷发笑;堂堂的羽林卫大将军、当朝一品,就在自己弹指一挥间成了孤魂野鬼。
“哼,不管怎么说,你毕竟只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黄毛小子,跟老夫斗,你还嫩了点。”
三品官员转过头来,得意洋洋的骑着马扬长而去,不是侯信永又是谁。
半个时辰后,扬州知府何元申带着一队衙役赶了过来,看到满地的虎贲军将士的遗体,何元申头都大了。
很快,得到消息的虎贲营中郎将黄保忠带着大队人马也赶了过来,何元申一问,这才知道羽林卫的大将军游清也在这庄园里。
游清和贺麟是什么关系身为朝廷中人的何元申自然是知道得一清二楚,这样牛逼的人物死在他的治下,自己只能说谁敢比我惨了。
现在他仿佛能看到贺麟操着把菜刀在扬州城的大街小巷追着自己乱砍,然后无数凶神恶煞的御前侍卫、锦衣卫冲进自己家中,把自己一家老小外加猪圈里那几头猪连人带猪一起咔嚓的悲惨下场;一想到这个,何元申后背的衣服都湿透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当下何元申和黄保忠带着自己的手下就开始对庄园进行地毯式搜索,很快在一名虎贲营校尉的遗体下发现了奄奄一息的游清。
看样子在爆炸声响起的关键时刻,这名校尉义无反顾的扑到了游清身上,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巨大的爆炸冲击波。
奄奄一息对何元申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惊喜,这就意味着希望,只要自己能救活游清,那么不但不会遭遇满门抄斩的可悲下场,说不定还能重重的立上一功。
而黄保忠更是兴奋不已,自己可以说是游清一手提拔起来的,知遇之恩外加战场上的生死与共,游清能在这场大爆炸中捡回一条命,黄保忠心里自然比谁都高兴。
二人急忙命人用担架将游清抬回了扬州知府衙门,随后整个扬州的名医全被何元申找了过来。
为了救游清,也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何元申当即拍出一万两银子,谁把游清治好了,这银子就归谁;同时何元申还发下话来,只要谁能治好游清,以后谁在扬州城就由自己罩着,横着走都没问题。
一时之间各位大夫是绞尽脑汁,想了各种方法救治游清,各种药材大包小袋的送了进来,偌大的扬州知府衙门几乎成了一个大医馆。
身在杭州的贺麟也很快知道了消息,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没有谁敢瞒着他了。
游清不是回京城探望他老爹去了吗?怎么会在扬州?又怎么会被火药炸伤呢?
贺麟鼓着一双眼睛死死瞪着陈百扬等人,吓得陈百扬等人赶紧把头低了下去。
“说,游清是怎么回事儿?你们他妈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老子?”贺麟的表情感觉就像暴走的八神庵。
陈百扬递过一杯茶来,强挤出几分笑容:“老大,你先喝杯茶顺顺气吧。”
桄榔一声,茶杯被贺麟一把打翻在地上。
“喝你个死人头,快给老子说。”贺麟一下站起身来,两只眼睛死死盯住陈百扬。
陈百扬从没见过贺麟用这副表情看着自己,无奈之下,他只得把事情前前后后的经过完完整整地说给贺麟听了。
听完之后贺麟就像挨了一记闷棍似的,双腿无力地坐到椅子上,挥了挥手:“都给老子出去,老子得静一静。”
看样子黑龙教是安了心要把江南搞得乌烟瘴气,而且这帮人屡屡对贺麟的嫡系下手,这已经深深触动了贺麟的逆鳞;再不采取断然措施,只怕今天是游清、青山遥、沈怡秋,明天就得轮到陈百扬、周羽了,这些人可以说是贺麟的底线,一旦谁触碰到这个底线,那就只有腥风血雨、血流成河了。
贺麟的拳头捏得紧紧的,眼中已是杀机四射,这一次,他要和黑龙教拼个鱼死网破,大不了把整个江南全豁出去。
人一旦想混了,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可是一个人就算想混了最多不过就是拉几条人命债;可一个皇帝一旦想混了,那就是风云雷动、天地变色,江南的天很快就变了。
各地官府几乎同时发布榜文,宣布黑龙教为乱匪,凡是家中有人参加黑龙教的,不论职务大小,一经发现,九族连坐;各地官府的衙役如恶犬一般冲入百姓家中,挨家挨户的搜查,稍有可疑,立时带走。
同时刘龙按照贺麟的指示,紧急调派全国十万名锦衣卫进入江南,这几乎把其它地方的锦衣卫全都拉了过来;现在在江南就算上个厕所说说话,都有可能因为一语不慎被锦衣卫从蹲坑上拉起来。
整个江南一时草木皆兵、人人自危,被抓捕者不计其数,各地监狱是人满为患,富庶、祥和的江南顷刻间变成了一座巨大而恐怖的监狱。
腥风血雨在江南刮了半个月,该抓的抓了,该杀的杀了;虽然捉到了不少黑龙教的小虾米,可是黑龙教主是谁依然没有任何人知道。
贺麟最近脾气火爆得可以,刘龙和江南道各地官员几乎天天挨训,训完之后恭恭敬敬地出外办差,办完回来接着挨训,一时各地官员是唉声叹气,都在大呼为官不易,伴君如伴虎。
就连陈百扬和周羽这俩贺麟的铁哥们最近也是很少去惹贺麟,谁这个时候也不想去触霉头,陈百扬和周羽也不例外。
眼见江南的光景是一天不如一天,各地官员天天跟挨了打似的耸拉着脑袋,外面的百姓更是民怨沸腾,怨声载道;再这样下去,江南可真的要乱了。
陈百扬和周羽一合计,都认为不能再由着贺麟这么闹下去了,自己劝不了贺麟,可有人能劝,当下二人联名写了一封信,由锦衣卫飞鸽传书至京城龙都。
半个月后,一队快骑风驰电掣般冲进了杭州城门,前面两名头顶红缨的的黑甲士兵举着佩刀边跑边喊:“闲人回避、速速散开。”数十骑紧随其后,一行人在杭州城中横冲直闯,直奔知府衙门而去。
知府衙门门口,陈百扬和周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团团乱转,不时往门口前的大路上望去。
“哎,老周,来啦!”陈百扬忽然一喜,拉住周羽的胳膊就迎了上去。
“吁……”快骑停下,陈百扬性子急,急忙走过去说道:“怎么才来呀,快点,咱们快去法场,老大在那儿砍人玩呢!”
“什么?有这等事。”众人赶紧打马疾驰,朝杭州法场飞奔而去。
原来今天贺麟大笔一挥,三千多人的黑龙教嫌疑份子全部处决,这些人几乎都是有嫌疑,但都没有证据做实的人;贺麟现在是宁可错杀三千,绝不放过一个,干脆全砍了,这会儿他正在杭州法场监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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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法场,三千多人整整跪了一地,每人旁边站着一名身着红衣,光着膀子的大汉,大汉手中的大刀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三千多把同样的大刀将光芒汇聚在一起,煞是好看;不过这可不是童话故事里的美丽场景,而是血流成河、哭天喊地的杀人法场。
“妈的,磨磨蹭蹭干嘛?赶紧给朕砍了。”贺麟没耐心的道。
监斩官低着头,怯生生的说了一句:“皇上,午时三刻还没到,是不是等……”
贺麟一脚踢在监斩官肚子上,当场把监斩官踢翻在地,然后贺麟疾步走到监斩台前,拿起台上的令签随手一扔:“斩!”
刽子手们噗的一口酒吐在刀上,将明晃晃的大刀高高举过头顶,周围围观的百姓和这三千多人的家属立时乱成一团,不断往法场里挤,可惜都被排成几排的锦衣卫牢牢地堵在了外面。
眼看三千多人就要人头落地,法场外忽然响起一声大喝:“刀下留人!”
一般喊刀下留人的都是奉了皇帝的旨意去救人的,今儿这是怎么了?难不成还有人能从皇帝手里把人救出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一队快骑正朝法场疾驰而来;负责守卫法场的锦衣卫们立刻拔刀出鞘,带队校尉挥刀一指,气势汹汹地吼道:“当今圣上在此监斩,何人如此大胆敢在此造次?”
只见从一匹骏马上飞身跳下一人来到校尉面前,二话不说就是一耳光,啪的一声打得这名校尉是眼冒金星,看得周围所有的人都是心里一震。
这是谁呀?居然敢当着皇帝的面扇执勤锦衣卫的耳光,这人要么就是疯了,要么就是想找死。
校尉身后的锦衣卫们全都提刀围了上来,从这队快骑上又跳下一人,三拳两脚之下,最前面的几名锦衣卫全都趴在地上人事不省了。
校尉还没完全清醒,衣领就被人提了起来,一个十八九岁模样的年轻将军正横眉竖眼地看着他:“你刚刚跟老子说什么来着?是不是叫老子不要造次。”
校尉怯生生地点了一下头,年轻将军忽然呵呵一笑,接着脸色一正,一把将校尉举过头顶,打趣道:“拜拜吧你呢!”然后顺势将校尉朝不远处几名还在发呆的锦衣卫扔了过去,当场将这几名锦衣卫砸成了一团。
这个时候眼尖的人才发现,这名年轻将军穿着一件暗褐色盔甲,头盔上插着三只白色羽毛,懂得朝廷官阶的人立刻惊呼道:“天呐,这是京城的禁卫大将军。”所有正准备冲上去的锦衣卫吓得立马停住了脚步。
这时刚刚殴打锦衣卫的另一名年轻将军也站了出来,只见他身着黑色盔甲,头盔上插着三只红色羽毛,立时又有人惊呼:“这是皇宫里的御林军大将军呀!”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贺麟的两位拜把兄弟曹文霸和柳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