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本事就上来吧。”
拓跋焘再也顾不上什么了,他护卫在楼雪雨面前,把长剑横在了胸前。
拓跋炎一看到拓跋焘的那个拿剑的姿势,脸变了。那是拓跋焘的同归于尽的打法。他可知道拓跋焘的武力,要是火了,准能拉上他陪葬。他可不想死,他还没有享受到美人的滋味呢?
“王弟。这又何必呢?走吧。”
拓跋炎一挥手,示意拓跋焘走人。
拓跋焘也没再和他多话,拉着楼雪雨,走了。
一路无话,回到王府,楼雪雨进了云雪宫。
拓跋焘倒平静不下来。他招来了他的近卫,开始商量那个可怕的计划。
白云漠漠,不解闲愁,梦中一悟,情在千秋。
这话说的就是太原王府的大妃胡尔花子云。
此时,胡尔花子云正坐在她的明胡宫里,坐在一棵树下,低着头若有所思的看那阳光中已经失去了颜色的花。
“兰儿,你喜欢这花吗?如果有一天,我走出这牢笼,我会为你建一座金子打造的宫殿,里面全种满你最喜欢的蝶兰。”
这是谁的声音,是他吗?
是的,是他,是那个温柔的大男孩,他温热的手,放在了她的唇上,他就这样在她的耳边低语。
那时候,她还不是太原王府的大妃,那一年,她才十三岁,她也不叫胡尔花子云。她有一个美丽的名字,蝶兰。
她当然不是胡尔花子云,那个叫胡尔花子云的胡尔族部落的公主,就是在一个蝶兰盛开的时节,与人私奔的。她朝着她的爱情走了。
而她,蝶兰,一个花匠的女儿,一个长相酣似胡尔花子云公主的小奴婢,就穿上了公主的嫁衣,嫁入了这深深的太原王府。嫁与了这个从来也不给他一个笑脸的男人,拓跋焘。
她很在意这个叫拓跋焘的男人的笑吗?
不,她一点也不在意,她梦里只有那一双温柔的手,那温柔的声音。
可是,如今那个曾经许诺要给她建造金屋子的那个叫炎的男人呢?
他已经成了北魏的太子,拓跋炎,这个永远痛在她心里的名字。他再也没有说过要给她建造一座金屋子。
思念是什么,是一条永远也看不到底的河。
没有金屋子,她在自己的明胡宫种了一大片,一大片的蝶兰,蝶兰花开了,开出一地的白,是的,她只喜欢白色的蝶兰。她也只在自己的明胡宫种白色的蝶兰。
他也曾经月月来到这片蝶兰花中,他总是在每个月的月圆之夜来,他来了,他们在蝶兰花丛中忘我的亲吻……
他也曾经问过她,为何只种白色的蝶兰,他似乎还记得,以前,她好像偏爱的是黄色蝶兰。
她笑,她不能说,那句话,只能放在她的心底深处,那就是,白色蝶兰的花语,“爱如最初的一抺纯洁,我爱你,幸福向你如蝴蝶般飞来……”
“王妃?”
小侍女的声音打断了胡尔花子云的深思,她茫然的回头。
“王妃,炎火送信来。”
“炎火?”
胡尔花子云一惊,炎火是拓跋炎身边最亲近的侍卫。他来,一定是带着拓跋炎的嘱咐。
“让他进来。”
“王妃,火护卫走了。”
“好,你下去吧。”
胡尔花子云无力的挥了一下手,小侍女走远了,她依然坐着,她坐在花丛中,她没有打开那封信,她用她的手,细细的摸过每个边角,这里,是否还残留着他的体温。
如果他不是太子?这个想法尖锐的划过胡尔花子云的心。
她立马心颤抖了起来,不,她宁愿他是太子,她宁愿他忘了她。
在他不是太子的时候,在他与她在一起的时候,在那些个可怕的日日夜夜里,她亲眼看到了他的挣扎与痛苦。
她宁愿他忘了她,也不愿他再回到那些个痛苦的日日夜夜中。
那些日子,对于他是痛苦的炼狱。而对于她,则是幸福的天堂。
胡尔花子云抬起头,她看到远处天上飘过来的白云,她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那个十几岁的时候。
那一年,她十岁,那是一个太阳温柔的照着花园的午后。她和爹正在花园里修理花。后门开了,管事的大刘带着一个衣服破烂的少年走了进来。
“进去,不好好作工,小心你的皮。”
大刘的皮鞭落在了那少年的身上,血从那少年的脸上流下来,那少年一双喷火的倔强的眼,让站在蝶兰花丛中的蝶兰心惊。
那个少年就是拓跋炎,当然,那时候,他也不叫拓跋炎,他只叫奴仆炎。
炎被拔给了蝶兰的父亲,一起打理后花园。
在那里,三年时间,蝶兰和炎一起度过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三年。
三年里,蝶兰一天比一天的爱上了这个倔强的男孩。
而这个叫炎的小奴仆,也把蝶兰当成了一朵娇嫩的小花在照顾。
他们相爱了,是一种少年的纯洁的爱。他常常把她抱在怀里,在她耳边说着许多她听不懂的话。她只知道他叫炎,他只说他的母亲,从不说他的父亲。
他只说他不能再看他母亲一眼,他才从家里逃出来,没想到居然沦落成了奴仆。他也说,总有一天,他会拥有天下,等到那时候……
就是在那样的时候,他说出要为她打造一座金屋子的。可是,蝶兰不在乎这一切,她只知道,她爱他,和他在一起,就是她最大的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