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个多月了!”
楼雪雨羞涩的笑了。
于皇后只觉得一身冰冷。雪儿又怀上了焘儿的孩子。两个孩子。这就注定了两个人的生死纠缠。焘儿这一辈子是不可能放过雪儿的了。
于皇后叹息了一声。
“好了,雪儿,你去休息吧。不要太累了。宫里的事有母后照顾着。你只管休息就是。”
楼雪雨答应一声,刚要起身回寝宫休息。
传旨内监就到了。
“接旨!”
太监尖利的声音在后宫里突兀的响起,让于皇后内心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臣妾接旨。”
“雪王妃接旨。”
太监的话让于皇后心里猛的狂跳起来。王上下旨给雪儿,是祸,而非福。
“奉天承运,皇帝旨说,太原王妃雪王妃,所诞龙子拓跋泽仍王位继承人。为保国运。安内政。故特赐雪王妃前往圣殿,服侍先君。身后追封为仁德圣母皇太后。”
“谢皇上。”
于皇后颤抖着双手接过圣旨。
那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在向她冷笑着。
完了。雪儿完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完了。焘儿也完了。卜师的卜卦应验了。
“母后,所言何意?孩儿要前去圣殿。为何?”
楼雪雨依然不明就里,笑着看向于皇后。
“孩子,苦命的孩子。”
于皇后猛的抱住楼雪雨大哭起来。
“北魏有国训。立子杀母。母后也深知其情。只是想来,上有我皇健在。中有焘儿英年。泽儿还小。此事年深日久。到时,如我皇能得百年。泽儿年长。我儿也就可逃过此却。可是,万没想到……”
于皇后哭着把一切,都说与楼雪雨听。
听了,楼雪雨一下子坐在卧榻上。
原来是这样。立泽儿为帝,就必杀她。
她要死了。
楼雪雨的心里一片茫然。
死她是不怕的。似乎她生下来就是为了死的。
可是,她的手落在了腹部。可是,这里还有一个孩子。他是不能死的啊。
“母后,我要去见父王。这我腹中孩儿请命。”
于皇后悲伤的看了一眼楼雪雨,
“我儿不必去。我儿有所不知。如果皇上知道了我儿腹中已有胎儿。那我儿就必死无疑了。”
“为何?”
楼雪雨惊讶了。
“我腹中胎儿仍北魏王室骨血。王室万没有道理不让一定骨血留下。”
“我儿错了。就是因为如此。才更加不会放过我儿。因为胎儿一母所生,前后相继。是北魏王室大忌。怕的就是骨肉相残。争夺王位。故必杀之。”
听到这里,楼雪雨一下子坐到了地上。
到了此时,于皇后也无法。
眼看着几务府就要来领人。
于皇后也是无法。
看着楼雪雨,于皇后流下泪来。
“我儿,与情,母后应该让人飞鸽传书于焘儿,让他前来,硬把你救出。可是,于公,母后不可如此做。这样做,是要害了两个人的。一个是泽儿,一个是焘儿。我儿,你是命苦之人啊。”
“母后不必为孩儿伤心。既然孩儿要上路了。请母后为孩儿梳妆吧。”
楼雪雨一反刚才的激动。平静了下来。人生百年,再多的不舍,也是会去的。
于皇后强忍心痛,手把玉梳,为楼雪雨细细梳妆。
接管的内务总管带着太监到了,看到皇后正与雪妃梳妆,也就侍在门外了。
淡淡暮色,红烛轻摇。
楼雪雨乌发轻挽,淡雅清妆。和田美玉,外洋明珠,八宝的宫中璎珞,一头的晶莹剔透,明亮闪人。
深红的缟绡,紫黑的缀带。明黄的流苏。长长的,深红裙裾拖在地上,上面绣着大朵儿牡丹。每一朵都盛开了最旺盛的生命。
纤腰丰臀,雪肌冰骨。高昂的优雅的脖子。冰冷的淡漠的脸宠。一抺轻笑,犹如凝结的冰花。
如此妆扮,大异与楼雪雨平时的清雅淡装。
倒是艳丽的逼人。
于皇后拿过璁龙铜镜,镜中玉颜犹如花自娇,淡然一扫绝色艳。
“恭请雪王妃上路!”
宫女太监的呼声响了起来。
楼雪雨慢慢站了起来,转过身,向着门外走去。
“雪儿?”
于皇后的泪流了下来,她走上前一步,紧紧拉住楼雪雨的手,
“我儿,黄泉路上多寂寞。事到如今,母后有一句话,也不得不说了。哪怕焘儿怪我,母后也要说出来。”
楼雪雨淡然看了于皇后一眼,拓跋焘这个名字,在她的心头掠过,带来一阵尖锐的痛。
没有过去,只有现在,她与他相守时日不多。可是,他的爱,却让她永远铭刻在心。
“母后,雪儿一介卑微宫女,得母后与王爷厚爱。雪儿虽死足亦。”
“雪儿?”
于皇后的泪流的更多了,
“雪儿,你不是一个卑微的宫女。你也是一个高贵的公主。想当年,我与你母后为你与焘儿指腹为婚。你不是宫女,你也是一个公主啊。我可怜的孩子。我如何对得起你母后啊!”
“母后说什么,我的母后?我是谁?我的母后是谁?她在哪里?”
楼雪雨猛的转身,一种绝望的伤感冲向她的内心。
是谁,也是如此悲伤。
是谁,也是如此对她说,我可怜的孩子。
“你母后是南宋的皇后。她死了,你父王也死了。我的孩子。你不要害怕。在那世里,你的母后一定会好好照顾你。”
于皇后泣不成声。
“我是南宋国的公主。我的父王母后都死了。”
楼雪雨惨然的笑了。她居然是一个落难的公主。那么,她与拓跋焘的相遇与相爱。必会另一番故事。
只是一切都要结束了。
她要走了。
走就走了吧。
这个世界太黑暗。那里,会有母后,会有光明,再也不会有痛。
楼雪雨走了,她挺着笔直的腰,向着宫门外的马车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