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舞姐姐,你?”
红儿突然住了嘴,她张大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她记起来了,这是那个在落英寨抢过雪舞姐姐的坏人。姐姐如何会和他在一起。一定是被这个坏人控制了。
想到这里,红儿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脸。
怕这坏人认出自己,可是,这一摸,她又叹了一口气。
也难怪雪舞姐姐和这个坏人都不认得自己了。
那都是因为这一张脸啊。
当年,在兰香放她逃出山寨的时候,她在山林里四处寻找雪舞姐姐。天黑雨大,她一下子跌入了山崖。
要不是山下猎户相救,她早就死了。
她活是活过来了,可怜,从此脸上有了几道疤痕,还瘸了一条腿。
看着这个坏男人的脸,红儿突然想了一个好主意。
她拉着楼雪雨的衣裳,突然跪了下去。
“爷和夫人行行好。奴家本是良家女。只因家道中落,流落到此。因夫人长的和奴家姐姐太像了。奴家才一时情急,认错了人。望夫人发慈悲,收下奴家做个梳洗丫头吧。奴家勤快的很。”
“雨儿?”
张卫看着楼雪雨。
他也真的想给胭脂公主楼雪雨找个丫头。她堂堂一个公主,跟着他流落江湖。已经是很可怜了。他一个大男人,毕竟照顾不到的地方。如果有一个贴身丫头跟着,日常起居就方便多了。
因为他们居无定所,也就没有想到找丫头。没想到,如此丫头送上门来了。
“你留下吧。也不要叫我夫人。既然我和你姐姐长的像,你就叫我姐姐吧。”
“姐姐?”
红儿叫了一声,鼻子一酸,泪流了下来。
在心里偷偷叫了一声雪舞姐姐。
红儿相信,只要雪舞姐姐收下了她,总有一天,她会找到雪舞姐姐为何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一定会雪舞姐姐找到她的幸福。
还有她的小主子,到底弄哪去了。是被眼前的这个坏男人害了吗?
夜里惊雷连天际,
玉宇金阁无多情。
北魏王宫,元承殿内,红烛如血,照着一脸通红,额头青筋暴跳的人,那人是道武帝拓跋嗣,他正在拼命的压抑着自己内心的狂燥。
这是他发病的前兆。这些日子,他发作的越来越频繁。他真的不知道,下一刻,他还是不是他,他还有没有一个人的理性。也许,他会变成野兽。一头吃人的野兽。
拓跋嗣颤抖着,这是他们拓跋王族的命运,没有一个人能逃得过。
他的父王如此,他如此,他的子孙们也会如此。
四十岁是一个坎,没有人能撑的过去。
民间把这叫做疯子,拓跋嗣不想说这个字眼,帝王的生命中没有疯狂,只有狂暴。
他在作着最后的挣扎。
“王上?”
李管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碗净心汤。
道武帝颤抖着手接过来,一口喝了半碗,这些日子,他越来越依赖这个东西了。
一天不喝,他就撑不下去了。
可是,他也知道,它所能起的作用,也越来越小了。
哪一天,他不用再喝这药了,他也就该去了。
“李管,你说,寡人是不是一个荒诞的大王?”
道武帝把剩下的都喝完,轻轻把碗放在桌上。闭着眼睛,问身边静静立着的李管。
“皇上,千秋啊!”
“寡人不要听那些。寡人身边早就没有一个能说真话的人了。要说,也就只剩下你了。你也知道寡人的病。说吧,寡人就是想听听真话。”
“大王恕罪。要让老奴说,老奴也就是说。大王不是昏君。只是大王太重感情了。故有时蒙了圣听。”
“唉!”
道武帝长叹了一口气。
“寡人知道事实的轻重。不会误了国事。只是寡人欠高平的太多。这一辈子是还不清了。”
“皇上,您是皇上啊!”
“皇上也是人啊!”
道武帝叹息了一声,
“好了,李管,拿玉玺。”
“皇上?你年富力强着呢?”
李管的眼有点湿了。
“好了,拿去吧!”
“好,老奴这就去办。”
李管躬着身子,转身去书房密室里,拿皇家专用来写遗照的印花黄绫。
唉!
是时候了。他该写下遗照了。北魏的江山啊。
稍许,道武帝写好了,重重的盖上玉玺,他像是用完了全身的力气。倒在了龙椅上,看着李管把遗照收拾进锦盒。
他挥了挥手,
“拿去吧。”
看着李管躬着身子,走出寝宫,走向书房。
道武帝重重叹了口气。只要李管把这遗照放到皇室专放遗照的玉神龛里,他的使命就完成了。他就能安心的闭眼,去见他的先祖了。
李管低着头,捧着锦盒向前走着。夜在他的身后,拖成一片肮脏的画布。
“哪里去啊,李管?”
一个妩媚的声音,在李管的身后响起。
李管浑身一抖,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来的人正是高平太后。
“奴才向太后请安。”
李管把锦盒抱得紧紧的,生怕高平太后看到了,生出事端。
“哟,这是不怠见本宫呢?拿来吧。”
高平的声音尖利了起来。
“太后,这是?”
李管的声音没落,高平的声音就打断了他。
“没用的奴才,还不与我拿下。”
“是!”
应一声,高平太后身后的两名宫人,突然出手。
李管没有反应过来,怀里就空了。
“太后?”
李管悲呼一声。
“拉走!”
“太后?”
高平太后看了一眼,望着她的宫中近卫,点了点头,她的眸中寒光一闪,近卫就明白了,今夜,就是李管的死期。
“太后?”
身后的太监,把锦盒打开,取出圣旨,交到高平手里。
高平打开,看了几眼,眉毛狠狠的拧在了一起。鼻子里只哼了一声。
“元承殿!”
高平这句话刚一出口,就变了脸,
“不,回宫。传太子炎,传李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