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玛不管这些。那一天,她死缠着爹。看的胭脂笑了。
这个丫头。
看着爹进了屋,月玛跑进胭脂租住的西厢房。
“胭脂姐姐,你看我爹真是烦啊。我都闹了好几回了。要再不让我去,我就绝食给他看。”
胭脂拿起一块布,坐在小椅上,
“你这丫头,你爹不让你去,就不去。那军营里都是些男子,一个女子进去,有什么好?”
“哎呀,姐姐,你哪里知道。我才不是任性。你没听说过吗?北魏的大王拓跋焘是御驾亲征啊。”
胭脂手里的针停下了,她哪里会不知。就是因为知道,才一路不怕艰难的前来。
可是,来了才知道。要见到他真的是太难了。
“姐姐,你是没见过魏王。那天,在大军训练场外,我见过魏王。天啊。他长的太男人了。那鼻子那么直,那眼睛那么亮,那眉毛一字剑眉啊。和他一比,我们镇上的男人都不叫男人了。”
“你见过的魏王就长那个样?”
胭脂看着一脸自我陶醉的月玛,不由笑了,
这个小丫头。焘的鼻子是很直的,但少了点肉,显得人很严肃。看着她的眼神里是满满的雾一样的深情。焘也不是一字剑眉。是有点太浓了。发怒的时候,纠结在眉心,让人禁不住发抖。
从来不知道,也没有想过,自己对拓跋焘的情感。
只是当初知道他对自己的欺骗,他的虚伪。恨了他。
从没想过,原来这恨的后面,已经有了爱。
“嘿,不好意思。让姐姐看出来了。我一个平民女儿,哪里能到跟前看到魏王。我只是远远的站在人群后,看到他。只看到了他一身的冷。人家都说他在沙场上杀人如麻,是个嗜血魔君。可是,不知为什么,那一天,我在人群里,远远的看到他一眼,我这心里……”
月玛拉过一块绣布,不好意思的笑了。
“姐姐,不要见笑。我们大漠的女子只要爱上了,就会去追求。”
“只要爱上了,就会去追求。”
胭脂咀嚼着月玛的这句话。月玛是对的。大漠女儿就是比中原女子多了一分狂热和执着。她们敢于去追究自己的幸福。
“贺兰山神说,追究自己的真爱,是上天赐予人类的权利。”
月玛一反刚才的嬉笑。脸上有了一种热情和执着。
胭脂深思了。是的,这么多年,她太没有主见。总是被命运拨弄着。
“我也想进军营。”
“姐姐也要进军营?”
月玛惊讶的盯着胭脂的大肚子。
“是的。”
胭脂肯定的说。
“我和你一起去求你爹。让他托人把我们弄进军营。”
“姐姐的绣活做的好。我们大漠女子没一个比的上。做个制衣妇是最合适的。只是姐姐的肚子。”
胭脂看了一眼自己突起的肚子,不久,就该要生了。
她不能让孩子没有爹,她要在孩子出生前,见到拓跋焘。
她不会再重复泽儿和石勒的悲剧。
因为她的懦弱,她已经泽儿受了那么多的苦。她不能再让肚子里的孩子和泽儿一样了。
她一定要自己去争取。
因为,她是一个娘。
胭脂站起来,拉着月玛的手,
“不要说了。我们一定能进军营。来。”
胭脂和月玛进了老月头的房间。老月头一听来意,是万般不许。胭脂没再说什么,她从身上取出了一件东西,放在老月头面前的桌子上,老月头就不再说话了。只睁大眼睛,呆了。
那是一块玉,一块后赵王宫里上好的玉。
胭脂最后留下的几件物品中的一件。
这块玉够普通人家吃喝几辈子的了。
老月头再不识货,也深知它的金贵。
“明天把事情办好。明天我就要走。”
胭脂再不看老月头,和一边同样呆着的月玛,转身走了出去。
第二天,胭脂如愿以偿的站在了北魏军营的制衣坊里面。
说是制衣坊,其实只是一排简易的军帐。因为是在行军中,所以一切都是简易的。比不上在北魏王宫的正规。
管理制衣坊的是从宫里出来的一个年老的制衣官。一头白发,很是严肃。
此时,她就坐在制衣坊的一号大帐里,挑剔的看着站在老月头身后的胭脂和月玛。
老月头向她作着辑。一脸讨好的笑。
“你留下。你出去。”
老制衣官不多话,指着月玛让她留下,指着胭脂,让她走。
真是开玩笑,让一个这么大肚子的女人留在军营,这里又不是生孩子的地方。
“杜官嬷,您老不是同意的吗?”
老月头一脸的笑。昨天说好的,到头了,又要变卦。
“官嬷,你的东西。拿好。”
杜官嬷从面前这妇人的眼里,突然看懂了很多东西。她接过玉觸,笑了,
“你看,我这老了真是没用了。东西掉了也不知道。这可是王妃赏我的。你这丫头,倒是机灵喜人。叫什么名字,会做什么啊?”
杜官嬷的态度变化太快,看的月玛目瞪口呆。倒是老月头擦了把汗,终于把事办成了。那块玉就是他的了。这辈子,没儿没女,他也有指望了。
“回官嬷,奴婢叫胭脂。自小专攻绣活。求嬷嬷收留。”
求她收留。真是不敢说。有着这样的东西的人家,一定也不是普通人家。哪里要她收留。不过,杜官嬷久居宫中,什么样的事没见过。早就养成不多嘴,不多事的习惯。
就笑了,
“好吧。这里北地苦寒。高昌国女子多是马上女子。制衣妇很是难找。你是中原女子,精于绣活。就到绣衣组去吧。以后这军营里的将军们的衣物,就多指望你了。”
杜官嬷笑着,指着月玛,
“你和胭脂住3号帐,你去洗衣组。以后好好做。魏王不会亏待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