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桃花落尽胭脂雪
866400000262

第262章

胭脂坐的时间久了,觉出夜的寒冷来。

肚子有点疼。

她觉得可能是寒气使肚子疼的。就站了起来,准备回去。

刚一站起来,腿就一酸,整个人趴在了地上。

肚子不是疼,一个劲儿的酸,酸的人受不了。

再想站起来,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天啊,孩子,你可要争点气啊。这可不是你来的时候啊。

一定要等到娘找到你父王,你再来啊。

胭脂在心里叫了一声苦。

肚子不再是酸,开始了一种扯心的痛。

“哎呀!”

胭脂不禁叫了一声。才叫出来,突然又意识到这是军营。她要是这个时候生了孩子,她一定会被人发现。这样一来,她就再也不能呆在军营里了。

她咬着牙,慢慢坐起来,拼命的吸着气,想让肚子里的孩子安静一下。

可是,一切都是徒劳的,一波接一波的剧痛,让她整个人陷入一片痛苦之中。

有人!

在胭脂摔下去的那一刻,拓跋焘就感觉到了异样。

凭着习武之人的感觉,他觉出倒地的那一声,是一个人。

是谁?

在这样的深夜里,会出现在这样的地方。

军营里的羽林军和虎贲军,是纪律严明的上等兵。不会到这样的地方来。军营里的宗子、庶子、望士等下等兵,是不允许随意在夜晚走动的。在夜晚,只有负责值夜的士兵才会出现在军营里。不过,这里是最偏僻的一角。每夜值夜士兵从这里过,都是以小队为单位。绝不会有单独的个人出现在这里。

难道是敌营的奸细?

这个念头一浮上拓跋焘的脑海,他的脸上就现出了一抺残酷的笑。

企图摸进他军营的人,必死。

他站了起来,目光所及之处,是高高低低的树,还有茂盛的摭挡住视线的草。

凭感觉,他觉察出响动是来自最南边的堤岸以下。

他几个起跃,向着那个方向扑去。

“哦!”

胭脂所有的努力都失败了。她感觉到了肚子的疼痛一阵比一阵猛烈。

孩子真的要出生了。

她这时候,最后悔的就是没有呆在帐子里。

在那里,她还有月玛可以帮她。

现在,她再想走回绣衣组的军帐,是不可能的了。她别说走,站也站不起来了。

喊人,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军营里,除了男人,就是男人,她可不想喊来一群男人来看她生孩子。

好在,她已经生过了泽儿。

多少是有点经验的。也就不怕了。

也许一个孩子真的能让一个女人坚强。

胭脂从来也没有像今天这样觉得头脑清楚过。

她判断了一下眼前的情形。

一切还好,野草很茂盛,又离水很近,孩子只要生下来,用牙齿咬断胶带,撕下衣裳包住就行。然后休息一下,在天明之前,她还是能回到帐蓬里的。到那里,只要把孩子托老月头带出去,先找个人家养着。

这样想着,她就安静了下来。

忍着一波一波的剧痛,她拼命的用牙齿咬着裙子内部的白棉布,终于撕下一块来,她把布放在了一边。那是用来包孩子的。

她再低下头,咬着裙子,她想再撕下一块用来铺在身下。她拼命的咬着,牙齿酸的使不上劲,而一波,又一波的痛苦,让她不得不停下来,喘口气。

等到气息顺了,她又去咬。

她的目光所到之处,都是一片茂盛的野草,突然,她停下了。

她看到了双脚,一双男人的脚。

她再顺着那脚,向上慢慢的移动着视线。

最后她的目光停在了这双脚的脸上,

她呆住了。

是他,居然是他,是焘,拓跋焘?

胭脂心里的震撼,远远不如此时拓跋焘心里震撼来的强烈。

拓跋焘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看到了什么?

天?

他居然看到了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她在地上趴着,一身的狼狈。可是,她在做着的一件事,更让他震撼。

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这个女人,居然在用牙齿咬着她的裙子。

他的视线落到草地上的一片撕下来的裙布上,他简直不能明白这个女人在做什么。

“你?”

拓跋焘的话还没有问出来。

就被一声痛苦的叫声吓住了。

这叫声不像是人声,倒像是一只濒临死亡的野兽的叫声。

战场上,他见的死人多了。

可是,他却没有见过生孩子。

原来女人生孩子都是这样痛苦的吗?

看来,眼下他要解决的问题不是。问这个女人是谁?她为什么会深夜出现在这里?他当下最要紧的是,把这个该死的女人从这里带走。找一个稳婆,让她把孩子生下来。

拓跋焘上前一步,伸手去抓胭脂。

“你来了?你真的来了?是你吗?”

胭脂忘了肚子的痛,忘了孩子,忘了此时她的情形,她的眼里只有这个男人。

她伸出了手,她想摸一下拓跋焘的脸。

可是,她伸出的手,却落在了半空。

拓跋焘闪开了。

他瞪着眼,看着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

她是想做什么,他还没问她是谁,她倒来问他了。这是他的军营啊?这个笨女人,她不会笨到,根本不知道她走进哪里来了吧?

拓跋焘的目光落在胭脂的裙子上,那里,正在一片红正浸开……

天啊,这个女人,她不是这就要生了吧。

拓跋焘慌乱之中,伸出手,想要点中这女人的穴道,像帮伤员一样,想帮她先止一下血。

拓跋焘哪里知道,女人生孩子是和伤员不一样的。这血可是不能止的。这是洋水破了的前兆,只能快点去找人接生。

胭脂尖叫一声,下意识的用手护住肚子。

拓跋焘恼怒的看着这个一脸是汗,长相平凡的女人。

她以为她是谁?

他能对她做什么?

这个笨女人,她是要做什么。自己在这里把孩子生下来吗?

胭脂从拓跋焘恼怒的表情里,突然想到自己的脸。对焘也说,这是一张陌生的脸。

她笑了,这笑在一张平凡而又汗水交织的脸上,让拓跋焘的心没来的由的跳了一下。

这个笨女人,真是烦人。

他是北魏的王,看她衣着,居然是他军营里制衣妇。他本来可以不管她的死活,起身走开的。

可是,不知为什么,他就是走不了。

不但走不了,他胸前的血玉印居然越来越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