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上,胭脂一脸疲惫,她温柔的看着抱着孩子,走进来的拓跋焘。
从没有这一刻,她感觉到心里在是如此的宁静。
原来人生的幸福是如此的简单。
原来爱是如此的静海流深。
原来爱就是与爱你的人平凡的生儿育女。
原来爱就是这般的宁静到只要彼此的相依。
胭脂笑了,那是一种曾经沧海的笑,是一种释然的笑。
拓跋焘被这个笑震撼了。
美人,他见的多了。
最美的就是他的雪儿了。
他的雪儿不笑,总是一幅淡淡的表情,似乎天下没有能撼动她心灵的事。
对他所有的爱和努力,她总是淡然接受。
这个女人,这个狼狈的女人,这个平凡的女人,她脸上的这个笑,是如此的真实。她的眼睛。
拓跋焘的心动了,胸前一阵发闷。
刚才在黑暗里,他没有仔细看过。
此时看了,方觉出这个平凡的妇人,她脸上最生动的地方,一是艳红的唇,那唇是如此娇嫩与鲜红,似乎并不属于这张脸。
另一个地方,就是眼睛。
这妇人的眼睛是如此幽深,天下最美丽的眼睛也莫过如此。
这双眼睛,很像一个人,那就是人的雪儿。
可惜,雪儿的眼睛里,从没有这种表情,那就是爱。
这个字眼落到拓跋焘脑海里的时候,他愣了一下。
爱,这个妇人的眼睛里,居然有那样深的爱。
她躺在床上,那样温柔的,充满着爱的望着他。
怎么可能,他和她只是一对陌生人。
“他可爱吗?你喜欢儿子吗?”
胭脂望着拓跋焘的眼睛问。
其实胭脂的心里,想问的是,焘,你喜欢你的儿子吗?可是,她知道此时,她对于他,只是一个陌生人。她不能这样问。
可是,她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儿子这两个字。
突然,拓跋焘笑了。原来是他误会了。这个妇人眼睛里的爱,当然不会是对他的,那是对他怀里抱着的这个小婴儿的。
拓跋焘的笑,再一次让胭脂眼里有了泪。他的笑,依然像太阳落到了脸上。
可是,她的脸呢?
胭脂悲哀的想到,此时,她的脸上只有两个东西是她自己的了。
那就是嘴和眼睛。
不知张卫那畜生,用了什么方法,居然换了她的脸。却换不去她的唇和眼睛。
让我用我的眼睛,望着你,那里充满了深情。
让我用我的唇,轻吻你,那是我对你最深的渴望。
“你怎么知道就是儿子,说不定是女儿呢?”
拓跋焘难得的打趣眼前的这个笨女人。
“当然知道,因为他父——”
胭脂把后面的王硬咽了下去,
“他父亲需要他来接管家业。”
“哦!”
拓跋焘笑了,他看着怀里的孩子,
那孩子睁着眼睛,居然冲着他又笑了一下。
不知为何,那笑就印在了他的心上。他突然有了一种冲动,没有过渡的,低下头,吻了小婴儿一下。
当他的唇落在小婴儿娇嫩的小脸蛋上时,拓跋焘吓了一跳。
太不可思义了,他今夜都作了什么,他要走了,再呆下去,他说不定,还要作出什么吓人的事来。
这娘儿两个怕不是妖怪吧,自他见了这妇人,他就总作出让他不能解释的事来。
胭脂看着拓跋焘吻了孩子,心里一热。焘,抱紧他吧,他是你的儿子啊。
拓跋焘走到床边,把孩子放在胭脂的身边,站起身,
“好了,我要走了。”
这句话一出口,他的心里莫名其妙的冷了一下。
他不能不走了。
再不走,他要疯了。
他刚才在把孩子放到妇人身边的时候,他胸前的血玉印猛的跳了一下,他几乎要做一件让他,想想都后怕的事,那就是,在放小婴儿的时候,他的手在擦过她的脸上的时候,他突然想用手拂去她额头上的乱发。
他真是疯了,他要走了。
看来,也许是自从雪儿走了以后,他这近一年来,从来不近女色的原因。
他真是要出毛病了。
回军营,他就快点去找一个女人,要不然,他真的是要疯了。
“你不能走!”
胭脂突然叫住了拓跋焘,她终于有机会见到他。她不能让他走。
她多想现在就对他说,这就是他的儿子。可是,她不能这么做,她不能再重复石勒的故事。
她要努力的,去作一切可能的事,争取到自己的儿子的幸福。
拓跋焘回头,看他给自己惹了什么麻烦。直到今天为止,还没有一个女人敢对身为大王的他,说你不能走。
他没有回头,站住了。
他居然会为一个陌生女人的话,停住脚步,而且心里在还有一点点的期待,要是让他那帮子大臣知道了,不在肚子里笑翻怪。当然,他们谁也没有胆子在他面前笑罢了。
“你要把我们一起带走。”
胭脂勇敢的说出这句话。她也是没法子,她也知道,让一个大王带一个生了孩子的普通妇人进军营,这是很疯的要求。可是,她不能放过这次机会。
“为什么?”
拓跋焘转过身,他的眸子里带着笑,他真的觉得这小女人很有趣啊。她以为他是谁,他不是普通男人,也不是她孩子的爹,他只是一个陌生人,她还就赖着他了。要是知道了他是魏王,说不定就吓的说不出话来了吧。
“我又不是笨蛋,你身上的印记不是有吗?”
胭脂指着拓跋焘上衣的一个鹰的图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