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焘的马没有跑进王城,血海,残尸断臂,乌鸦飞旋着掠过高空。
拓跋焘的马仇池国王城的北面,一片林子里飞奔。穿越这片林子,就是仇池国王室逃亡的方向。
刚才探子已经回报,仇池国的王室,正在林子的前面。一个十几岁的小王,一个传闻中为了救国而嫁给了一个八十岁老人的护国公主。
拓跋焘冷笑了,他要的是赶尽杀绝,绝不会留下后患。
林子近了,就在眼前。
拓跋焘的马是宝马,把随行的士兵抛在了后面。
马入丛林。
没有刀光剑影,只有绿叶,飞花。
拓跋焘听到了一种声音,那是琴的声音。
那声音在这们纷乱的战火中,是那样的清雅。一直清到人的心里,涤洗着人心灵深处的狂暴。
那琴声,令拓跋焘有一种致命的熟悉感。
他愣了一下。
拉住马,停了下来。
他听到了,在不远的丛林深处,那清幽的琴声依旧。
似乎在呼唤着什么。
这时候,拓跋焘只觉得他胸前的血玉印,猛的热了起来。
一种狂喜的感觉流在他的心里。
这是一种渴望,一种老友重逢的喜悦。
这喜悦中,又带着悲,又含着一丝恐惧。
这些奇怪的感觉,在拓跋焘的心里转动。
他下了马,情不自禁的向着林子深处走去。
似乎前面有什么在呼唤着他,等待着他。
林子越往里,越稀,最后,居然在野草丛生的林子里,有了一片空地。
高大的树木围住了四周,只有落叶,只有野花,在静静的存在着。
树是一种红叶的树,在风中悠然飘落着叶子,蝙飞如蝴蝶。
拓跋焘的目光一落到这一片空地上,他就呆住了。
空地上,野草青绿,野花开的正热闹。
绿草红花中,一个黑衣的影子,正坐在草地上,一把古琴放在她的面前,琴声正是从那里传出。
她是一个女子,从那轻轻扬起的纤细的雪白的手指上,可以看出来。从那纤细的小腰上可看出来。
那必是一个绝色的女子。
更令人震惊的是,那一头雪白的头发,一直披下来,披散到绿色的草上,和着那拖在地上的黑衣,黑与白如此奇异的交织。
拓跋焘的心跳了起来,跳的是那样的狂,狂的简直要跳出来。
琴声突然一转,转为了悲伤的叹息。仿佛一个女人,在向着她心爱的男子,倾诉着离别相思之苦。
拓跋焘心里有相思之根,这样的琴声,引起了他的伤悲。
不知不觉,泪流了一脸。
一滴泪,落到了拓跋焘的手上,冰冷的泪让拓跋焘从迷梦里惊醒。
他一下子跳了起来,挥起手里带血的长剑,向着那名神秘的女子刺去。
他已经知道了仇池国有祭师,那这个女子,一定是与这种神秘的咒语有关。不然,不会让他一瞬间失了心神。
他应该杀死她。
对敌人是绝不能手软的。
长剑风一般向前刺去。
那名黑衣女子,突然转过了脸。
拓跋焘的目光落在了黑衣女子的脸上,脸上突然现出一种惊骇的神情。
拼命回撤剑身,长剑刺向一边,饶是这样,也扫过了女子的脸,锋利的长剑,斩下了女子脸边飘舞的一缕白色的长发。
“你---是----?”
拓跋焘一个字,一个字的问出这两个字。
他死死盯着面前的这一张脸。
胭脂,她居然是胭脂。这是胭脂的脸啊。
狂喜、惊骇、不能相信,种种的情感交织在他的心里。
“连你也认不出我了吗?”
白发女子目光凄然,晶莹的泪流了下来,在雪白的瓷器般的脸上,如此的美丽,而清冷。
“你是胭脂?”
拓跋焘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困难的说出这句话。觉得心都要炸开了。
“天下还有第二个胭脂公主楼雪雨吗?”
女子的笑和着泪。
那樱红的唇,颤抖着。
那额头上的桃花印,在艳红的闪亮着,那里似乎有着无数的灵魂在舞蹈。
“雪儿,你是雪儿,你真的是我的雪儿。”
手中的长剑落了,拓跋焘跃向了萧晓,双臂紧紧抱住了萧晓。
他的雪儿,她没有死,她居然还活着。她……
吻落在这美丽的脸上,泪是如此甜美。
拓跋焘胸前的血玉印,感应到了萧晓额头上的白灵的气息,闪动着红光,似乎要和白灵拥抱一样。
拓跋焘的手摸上了萧晓的脸,一寸一寸的抚摸,这张梦里千转百回的脸啊。
最后,他的手落到了萧晓的雪白的长发上。
“为什么?”
拓跋焘的语气里,有着太多的伤痛和怜惜。
为何雪儿会活着?
为何雪儿的头发会如此白?
为何雪儿会出现在仇池国?
这么多的念头在拓跋焘的心里转动。
没有一个答案。
他的心都要碎了。
“白发三千丈,只因为情伤。”
萧晓叹息一声,她的目光里有了泪,
“为了想你。”
“雪儿,我的傻雪儿。”
拓跋焘紧紧的抱这个人儿,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他的脑海里,闪过了一个人影,那是胭脂的那一张平凡的脸。
“你爱我,还是爱胭脂公主楼雪雨?”
那个啰嗦的小女子这样问过他。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拓跋焘的眼里,就只有眼前的这一张泪脸了。
拓跋焘紧紧的抱着萧晓,抱着他闪而复得的爱。
他忘了一切,只有这个女人。
突然,他感觉到了脖子处一冷,他本能的抱着萧晓闪了过去。一把长剑,刺破他的衣裳,并没有伤着他的皮肉。
“是你?”
拓跋焘冷冷的看着从大树后面,突然跳出来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