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衣如梦,名眼人,一眼就会看出这女子身上所穿的,正是天下闻名的纺织品,雪云裳。
黑发飘飞在风里。
粉脸儿,水样的眸子,尤其是那额头正中的一朵血色桃花印,散发着生命之光。
胭脂公主!
人群里的大臣们一片哗然。
原来值三十座城池的,居然是他们南宋的胭脂公主啊。
他们的胭脂公主,怎么会落到西域小国仇池国的手里呢?
别说三十座城池,就是五十座,甚至不惜发兵,他们南宋国也是不会,让他们的公主落在外人的手里的。
刘邵愣愣的看着胭脂公主楼雪雨。
他甚至没有看到楼雪雨眼里的冰冷的恨意。
他只看到了那一朵血色桃花。
一种心酸涌上心头,他的眼红了。
总以为已经忘记。总以为已经过去。总以为能够忘去。
可是,临到头来,却依然是魂梦深处的心动与心痛。
孽缘,孽债!
“你来了!”
这句话,在刘邵的心头滚过。
他没有说出来。
他只是冷着声音,对昭妃和云妃说,
“带她回宫。”
他就转身而去。他必须走,他一刻也不能再呆下去。因为,再呆下去,他不知他不罕做出什么骇人的事。
玉龙女呆呆的看着楼雪雨,天下的女子,从不在他的眼里。
他只爱男儿。
可是,这个女子,她为何如此的不同。像一朵桃花,飘落凡间。带着轻愁,带着泪滴。
玉龙女看着楼雪雨,从他身边走过。
他依然呆呆的坐着……
楼雪雨又回到了南宋王宫。
当天晚上,华灯初上。
在正泰殿里,刘邵宴请后宫佳丽。
坐在刘邵身边的,左边是楼雪雨,右边是玉龙女。
“胭脂,你回来的好。朕的后宫已经为你空了后位多年。”
刘邵终于回过神来。
他看着胭脂的眼睛,充满柔情。
经过了这么多,他早已经想明白了。
他要的,在这天地间,并不是什么万里河山。
他要的只有两个人。
一个男人,那就是梅若水。
一个女人,那就是胭脂。
如今,梅若水死了。
他在乎的也就只有胭脂了。
他累了,他只想拥着他最爱的人,从此度过他的后半生。
他的杀戮太重了。
他真的很累,很累。
只有在这样一双冰冷如水的眼睛里,他才能得到灵魂最深处的宁静。
“刘邵,你永远活在错误里。”
楼雪雨冷笑一声。
这话一出口,所有的后妃,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当年后宫事变,宫中后妃,被刘邵全数扑杀。如今在座的都是后来进宫的。根本不知道楼雪雨是谁。也没有人知道当年后宫发生了什么样的惨案。
“说的好,”
刘邵并不生气,他盯着楼雪雨的眼睛,
“这个名字,从你的嘴里叫出来,真好听。胭脂,你说吧。只要你说,你不但是朕的胭脂王后,就是这宫里所有的妃子,只要你说话,朕也会全都赶出去。”
“我只想为你弹奏一曲。”
楼雪雨漠然的说,那语气仿佛说的是,我只想要杀了你。
刘邵心里一惊,胭脂,她又要弹那首该死的曲子了吗?
“好,来人,捧琴。”
她要弹就让她弹吧。就是她要杀了他,也就让她杀吧。
这些年,他的心累了。能死在她的手里,也许是他最好的归宿。
琴来了,胭脂看也不看众人一眼,纤手一扬,曲声如水,似情人私语,细细道来……
慢慢的,有了肃杀之声。
琴声中,刘邵只觉得一阵气血上涌,喉头一甜,一缕血丝从嘴角渗了出来。
再看楼雪雨,整个人已经变了。
黑发飞舞,白衣飘起,一滴滴的艳红的血,从她的嘴角流出,落在白衣上,盛开出一片艳丽的桃花……
“诅心咒!”
刘邵惨然一笑,他已经知道楼雪雨弹奏的是什么了。
那是诅心咒。是用弹琴人的心血,和着仇恨,弹奏而出的曲子,意在杀死对方的心。让其心乱而受内伤,如果再辅以助手,这时进入扑杀光。
那所杀之人,就必死无疑了。
楼雪雨居然如此恨他。
刘邵的心冷了。
是的,他杀父欺母,又害得她无家可归,他在她眼里,一定是天地间,最该死的人。
他本来能够运功护住心脉。
可是,他不想,她是天下最能伤他心的人。如果她真要伤他的心,又何须用诅心咒呢?
噗……
一口鲜血喷出,刘邵身子晃了晃,依然面带笑容的坐在龙椅上。
众妃大哗,一名年幼的妃子吓的当时就晕了过去。另一名妃子起身,就跑。
刘邵眼一冷,长剑脱手而出,把那名妃子当堂钉在了地毯上……
玉龙女吓的脸色苍白,再也不敢说话。
他已经看出来了。自从这个美的不像人的女人一来,大王的心,就再也没有别人了。不想死的话,就少说话。
铮——
一阵琴声长鸣,琴弦断了。
楼雪雨手指伏在琴上,雪白上流出艳红的血。
“何苦,你就如此恨我。”
刘邵苦笑一下,走上前,一把抱住了楼雪雨。
手指轻柔的抚上了楼雪雨的唇,擦掉了楼雪雨唇边的血迹。
“我错了吗?我只是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放开我!”
楼雪雨冷漠的说,她额头的桃花印散发出了一种淡淡的红光,脖子上的血玉也发出了一阵龙吟般的轻啸……
刘邵的脸白了一下,什么时候,她居然能够和血玉如此心意相通。如果她不想,那天下,已经没有能碰她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