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去萧家的时候,倒是没瞧出来这个跟在萧家人里面不起眼的一房正妻,现在看来,能叫萧家二少爷看上的女人也不会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她就猜到自己会拦在这里吧,一丝被掌控的恼怒叫李公公紧了紧手心。
沈曼却是笑了,笑得让独孤奕也傻呵呵跟着一起笑了。
沈曼低眉顺眼地瞥了一眼面前的李公公,没等李公公说什么,沈曼倒是先发制人,目光柔柔地落到独孤奕牵着自己袖口的那只修长如玉的手上,“你不是说要带我去见那株金菊花的吗,现在去还是不去了?”
从一开始,沈曼就不曾对自己真的亲近过,独孤奕是傻,却不是呆子,他对外物的感觉甚至胜过常人几倍,所以当沈曼放轻了声音,问自己是不是不去看金菊的时候,独孤奕很肯定,若自己说不去的话定是会惹她不高兴的,所以……
咧开嘴,独孤奕冲着沈曼笑得春光明媚,“去去去,那金菊开得可好了,去晚了就错过了。”
沈曼被独孤奕拽着手出院门的时候,与李公公擦肩而过的时候,沈曼冷冷地看了李公公一眼,卢公公段数高,那身价摆在那里,掉不了,何况沈曼也知道,卢公公是景帝时候的老人家了,当初景帝薨的时候,妃嫔旧人大多都跟着去了,而卢公公这样贴身的近侍,若非有别的旨意,大多都是跟着去了的,所以卢公公这样的人,沈曼不敢轻举妄动,只是面前的李公公,沈曼确实不喜欢。
这样的人,顺着手腕爬了上去,冲着适才那神情,沈曼都不想留给自己一条后路,所以明知道李公公拦在这里,就是警告自己别轻举妄动,但沈曼知道,只要是这个傻子皇帝要的,没人能拦得住。
果不其然,她面前不就对着这株怒放的金菊了吗?
沈曼眼角扫了一眼李公公弥勒佛一般的眼底闪过的一道怒意,嘴角愈发笑靥如花,她沈曼不是好请的,轻轻瞥了一眼牵着自己的袖子靠得金菊更近一些的独孤奕,沈曼心底叹了口气,虽不厚道,但却没有别的法子,只能利用一番了。
“你看,你喜不喜欢这个?要是喜欢,就送给你好了。”
这花是独孤奕自己种的,养在这处每日都小心浇灌着,也从不借人手伺候着,就是卢公公也只能远观不能近玩,只是沈曼并不知道。
这花,品种倒不名贵,但的确长相讨喜,一缕缕花瓣如同妖娆的金丝爪,怒放成一团,富贵又喜庆,丝毫不逊色院子里别的珍惜花种,只是……
眼底划过一道决绝,沈曼抬头看了一眼信誓旦旦的独孤奕,狭长的丹凤眼里写满了孩童般献宝的喜悦,那中急于与喜欢之人分享宝藏的喜悦,沈曼一眼就瞧清楚了,只是她担当不起。
“你说,若是喜欢,便送给我了?”
独孤奕不知道沈曼要做什么,但还是骄傲无比地点了点头,修长如玉的身子立在秋日午后的花园里面,翩跹出神。
沈曼挣不开他拽着自己的袖口,只能作罢,上前一步,手背轻轻碰了碰那大盘的花朵,纤长的指尖一点点往下,指尖一掐,却是活生生将开得正好的金菊给掐折了,大朵的金菊就这样落到了沈曼手心里,沈曼慢慢抬起头,果不期然看见了独孤奕眼底的一抹受伤。
风轻轻地滑过花园,所有的花稍稍地颤了颤,沈曼掌心托着那朵金菊,眼却是一瞬不瞬地盯着独孤奕。
独孤奕的眼里沁出了心疼,用另外一只没有拽着什么水袖的手伸出去,轻柔地碰了碰金菊的花盘,声音里面满满地怜惜,“你……她会疼的……”
一瞬间,沈曼心底酸酸的,有点罪恶感,但沈曼还是仰起头,眉眼处尽是不在乎,“它只是朵花,死物罢了,哪里知道疼?”
独孤奕摇了摇头,论口才她又怎么辩驳得过沈曼,殷红的唇瓣抿了又张开,但却始终说不完整一句话,沈曼却是愈发地清冷,“皇舅也一样,哪里知道妾身的疼,妾身只是想回家抱抱孩子,却被皇舅的人请到这里,与其被人这样养在盆里,倒不如,死了干净。”
沈曼知道,独孤奕的傻,不同于旁人,她说的每句话,她相信独孤奕都听得懂,但是他单纯,太单纯了,他有自己的一个世界,那个世界里面,他是唯一的人,演戏或者看戏,都只有他,于是那个地方真实得接近纯良,但是现实却不是这样的,他,或许根本就不该来这人间走一遭,凭白多了几分玷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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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奕的确听明白了沈曼的话,牙齿死死扣住下唇,白与红交织出一片楚楚可怜的风情,沈曼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这样的词,但却不觉得别扭,或许只以为那人是独孤奕吧。
出乎沈曼的预料,独孤奕听了自己的话之后,居然是眼底氤氲出一层泪花,拽着沈曼的袖子,“不是的,我只是要你陪着我,我没要想把你种在盆子里,你要是不喜欢,我以后不种花了,好不好?你不要死,千万不要……”
扭动的时候,沈曼轻轻托在掌心里的金菊花啪一声,扣到了地上,沈曼闭上嘴由着他闹,却不出声安慰,她知道,只需要再等上片刻,会有人出来的。
果然,“小主子,您这是怎么了?”
沈曼唰一下瞪大眼,冲着卢公公轻然一笑,她是沈曼,不会也不可能做谁的玩伴!
(碎碎念,没有留言就没有动力加更,乃们自己看着办,这个素第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