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遍野柳芽吐嫩,红了绵雨,绿了春风。转眼便是五年!
葱翠的绿草漫天席卷,铺砌了一方天地。峭壁上零星几株桃花开得正旺,风一吹,桃花一瓣一瓣,粉色,红色,雪白,随风飘落,落在轻沾着珠露的葱郁草地上,落在草间那一抹如精灵的雪白之上。
只见青翠的草叶之间蹲着一白衣女子,低垂的双肩好像垂柳柔美,长发垂鬓,一个简单的随髻挽在脑后。细眉如淡月弯弯,山样翠,柳般新。黑如夜空的眸子如杏实,一翦秋水拂过。齿如瓠犀,十指若青葱。白皙似雪的脸庞淡淡的,没有太多的情绪。专心地草叶之间来回撩拨着。
“悦悦,你在那弄了一个早上了,弄什么?”浑厚的声音响起,伴随着一道淡蓝的身影坐在草中央的石尖上,手中抓着一背篓的鱼儿,“这春寒料峭的,你身体才差不多痊愈,别再惹上伤寒,小心复发!”
那白衣女子循声抬头,浅浅一笑,如桃花瞬间绽开:“知道了,师傅。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的!趁着这会,多采集点春露给婆婆洗脸!”春露,尤其是桃花露,能美颜,婆婆的脸不肯给师傅医治,她现在就只能让那坏掉的死皮慢慢的生长,以防日后婆婆答应医治,却无法医治了。她是可以帮婆婆医治,不过在这里,还是少了些材料的。治疗毁容必须要的一味药的是天山雪莲,这是主要药引,替代不得。
“咳!”南宫睿轻轻叹了口气,“你这丫头。这五年来她都不曾给过你好脸色,你却还为她做那么多事!何必呢,她也不会领情的!”她也真是狠得下心,天天不给悦悦好脸色看,这么乖巧的孩子她有什么不满意的。
“其实婆婆只是装着冷然而已。这五年婆婆有好多次机会可以杀了我,她不终究没杀么?婆婆为何会恨我,那也人之常情!”悦悦将一滴春露集进小瓷瓶里,起身站了起来,对着南宫睿调皮一笑:“昨儿个立春,倒下了场绵绵春雨。师傅是否需要徒儿帮您采两杯立春水?”
“小丫头,调侃到师傅身上了!小小年纪,不害臊,竟然可把这等事说得如此脸不红气不喘的!”南宫睿轻轻一记敲在走至他身边的悦悦头上。五年了,那个十岁的小女孩也长得如此亭亭玉立,绝色之姿。这一副面容竟让这郁郁葱葱的绿草别样风华。
“师傅自己心术不正,悦悦只是针对立春水这味药可集万物之气,大神医想到哪去了?”悦悦轻轻挑眉。师傅和秋婆婆之间那暧昧却生分的关系看得她这五年来都着急了。这立春水夫妻若同时各饮一杯,同房,就会有孕。虽然师傅和婆婆不是夫妻,但是在这崖底相依为命了十五年了,感情可想而知了,虽然婆婆态度很强硬,但是可看出她对师傅并非没有感觉。也许师傅和婆婆有个孩子,便会打破如此的僵局。她不介意师傅对婆婆偶尔强硬一次,虽然有可能弄巧成拙。可是两人都拖了十五年了,人生有几个十五年可以浪费!
“就你伶牙俐齿,她要是知道你这般算计她,真会出手杀了你!”咳,想到那个女人他就头痛!没见过那么顽固的!从当初被她抓来的愤怒,到见到她掉下悬崖秉着救人之心陪她掉下来,再朝夕相处,从可怜她渐渐衍生了莫名的情愫。其实他比悦悦更了解她,应该说没人比他更了解她。所以这些年他一直让,一只退,至少保住了她的自尊,保住了她的命。只可惜,赔上了自己的心。她不愿他这么留下来断送美好人生,可她又怎么知道,此刻人生于他,便是与她安然度过余生。
“师傅,女人是要哄的。比如这春露水,师傅堂而皇之拿到婆婆面前叫她洗,以婆婆的脾气她自然不会要。但是你若把它倒到水盆里端给她,那不是不伤和气便达成目的了吗?”悦悦轻轻笑了。五年前她从崖上掉下来奄奄一息,幸得神医出身的师傅南宫睿所救,保住一命。可因她身子底子弱,那一次又伤及了命脉,师傅费了好大的力才把她从阎王手里抢了回来。调养了五年了才把身子彻底调养好了。这六年,她就顺便跟师傅学了医术。在这山崖底下,无事可做,师傅倒是把医术倾囊相授,包括武功,奈何她身子虚,武功并学不了太深。但是婆婆却坚持她一定要学好轻功。那段时间她身体都要负荷不了,便停了武功修炼。谁知婆婆硬是在病痛中把她挖起来,去训练轻功,好几次练到昏倒,师傅都和她大吵,说婆婆故意虐待她。然,婆婆却不为所动,每天依旧不留情面地训练她,只留下一句话:武功学不会,若连逃跑的伎俩也不熟悉,那与等死有何差别!
婆婆终究是对她好的!
这五年,只有她和师傅婆婆相依为命,在她心底,他们就是亲人!这个世上的亲人,并非用血缘来取断,而是用心,用情。
“难怪能让她这五年慢慢的接受你了,原来留有一手!”南宫睿看着悦悦那清澈干净的浅笑,带着怜惜。这孩子原本应该是活泼的,但是经历那场生死之后,慢慢变得淡然了。虽然这些淡然大多都是玲珑给逼出来的。那个女人,一边对悦悦凶巴巴的,但不可否则,她也是在为悦悦好!
“我第一次醒来,望见的是婆婆带着仇恨的双眸!恨得双目都狰狞了。我心底深深触动了。试想,谁能忍受被设计坠落着崖底十几年,甚至是要一辈子!换做是我,我一样如此恨!”悦悦望了望望不见的崖顶,难道真要一辈子困在这里吗?爹爹呢?上楚凌寒呢?哥哥呢?这五年她看似表面平静无澜,可心底那深刻的思念总在梦回之间刺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