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悦清眸掠过萼妃和兰妃,看到了兰妃那煞白的脸庞,不由得心底一紧,眼睑轻轻垂下,“不过一朵血芙蓉,谁都可以画上去,我父为苏锦臣,母为木心兰。”如果承认了,白玉兰和千颜扬,势必逃不过生天。
“御笔流朱砂,这是用凌云山的朱砂和琼脂溶化后的浆液配以天池的水磨成的,一旦纹上了,便洗不掉,就算是用药水也只能遮掩一段时间不能清除。这血芙蓉,艳红中带着暗金描边,乍看如芙蓉绽放,栩栩如生。真假一看便可辨认出来。”萼妃见到缝便插针,这些年,一直被林雪颜压着,被白玉兰得意着,心里早已万般的不爽了,这会见到有机会压倒白玉兰,又岂会错过。
“最后一次机会!”千颜凌峰又冷冷地说了一句。大殿上顿时鸦雀无声,静可闻针。
白玉兰手心渗出了薄汗,当年知道这事的人,都已经不存在了,这些都是猜测而已,没有真凭实据谁也不能拿她怎样的。可是,千颜凌峰那气势,却让她失了那份自信,心里越来越没底。千颜凌峰有多厉害,她很清楚的,所以连赌都不敢赌了。因为她是拿着命和前途在赌,一旦赌输,便输了所有,包括性命。
林雪颜只是静静看着,嘴角弯着淡淡的讽刺的弧度。千颜家族的这场戏她且看着,只要不伤害到悦悦,她便不会插手。狗咬狗吧,正中她下怀。千颜凌峰也是这么对待她儿子的不是吗?那就让他也尝尝这种钻心蚀骨的滋味。
大殿里依旧一片静谧,有人脸上迷茫,有人脸上得意,有人脸上愤然,但都是静谧,静谧到依稀可听闻个人的心跳声。就在白玉兰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一声通报扰乱了这一池清波。
“启禀王上,流丞相千金流苏求见。”
“流苏?有何事?无事不宣。”千颜凌峰微眯起眼。这个时候来凑什么热闹?
“启禀王上,流苏小姐说是有急事,此刻正跪在殿外,誓死求见。”那侍卫也有点为难,王上的旨意不得不听,可那流苏小姐却是好似真有十万火急之事。
“父王,流苏想必是来找儿臣的,儿臣去见见她便可。”千颜扬听到流苏到来,眸色一暗,竟有些担心。
“八王弟,现在正在议事,你当这么随便?还是觉得流丞相这个后盾要抓牢了?”千颜陌讽刺地一勾唇角,今日势要扫清兰妃一党,他才能坐稳江山。也许是太有自信了,以致说话便口无遮拦了。
“太子教训得是,臣弟知错了。臣弟唐突了。”千颜扬对着千颜陌深深一行礼,退回了原位子上,眸色却轻轻飘飘向门外。那人真狠,竟然把她扯进来了。
千颜凌峰浓眉轻蹙,瞥了一眼千颜陌,眸色有丝的深重。他人还在呢,就都想着争夺王位?
“宣流苏,再带崔如喜进来。”千颜凌峰冷冷瞟过白玉兰一眼,伸手从袖子里掏出两份布卷扔在桌案上。掀开的一角,赫然写着:
庚辰年己未月丁丑日辛丑时三刻新湖宫崔公公随行丙寅年己未月丁丑日辛丑时归置
这是御笔流朱砂的支取记录。
另一份是一列名单。兰妃此刻脸上是一丝血色全无了。不用猜想也知道那是十五年前所有婴儿的出生记录。如果再继续查下去,那……
白玉兰暗中观察了许久的千颜凌峰,又在千颜扬身上停留了些许,掠过殿门口落到悦悦身上,眸底流过无奈,慈爱,狠绝,不甘,期冀,万般情绪,双拳紧握,蓦地在千颜凌峰面前跪下:“王上,臣妾知罪。臣妾万死难逃其咎,但扬儿和悦悦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是臣妾的错。悦悦,扬儿,母妃对不起你们。天下哪有不疼孩子的母亲,母妃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一切都是我的错,也由我来还。”说完头狠狠地朝旁边的嬴柱撞去,如一道旋风刮过。
“母妃……”
“兰妃娘娘!”
“不要!”
几声惊呼随着白玉兰的动作乍然响起。悦悦和千颜扬还来不及反应过来,流苏竟似乎知道白玉兰的意图一般,快速跑到盈柱上挡住,任白玉兰的头重重撞向自己的身体。
“苏儿!”千颜扬眼里闪过一抹恐慌,紧紧皱着眉看着流苏和白玉兰,也着急地跑过去。
“娘娘,活着便是希望,请爱惜自己!”流苏捂着胸口忍受着撞击过后带来的剧痛担忧而殷切地望着白玉兰。兰妃娘娘对她的好她记得清楚,很少有婆婆疼准媳妇疼成这样的,别说还是宫里得宠的娘娘。刚刚看到白玉兰想寻短见时连想都没想便下意识的跑过来,第一个念头只知道要阻止悲剧的发生。
白玉兰眼底光芒莫名闪烁着,似乎挣扎了一下,狠狠推开流苏,勾起嘴角讽刺着:“你是什么身份,我的事情还轮得到你来置喙?”
流苏狼狈地被推倒在地,手依然捂着胸口,这又一撞,那胸口里五脏六腑似乎都要破裂开来,疼得她脸色都煞白了,滴滴冷汗顺着额角流下,却还有些怜惜地望着白玉兰,“娘娘训得是,娘娘……”流苏已经痛得说不出话了。
“苏儿,苏儿别说话了,坚持住……”千颜扬将被白玉兰推到在地的流苏抱至怀里,担心地望着那张没有血色的脸,忽而转向千颜凌峰,“父王,儿臣恳请宣御医。”
“你们当这九龙殿是什么地方?”千颜凌峰没有理会恳求着的千颜扬,而是视线冷冷在白玉兰和流苏之间徘徊着,流苏代表的可是丞相。
悦悦轻轻蹙眉,敛裾弯腰,指尖搭上流苏的脉搏,检查着流苏的神色,缓缓而道:“伤及脏气,内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