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伴着花香,上楚枫岚感叹了句,若非在此时刻,他也想感叹一下这庭院装饰的用心。每一块无不巧夺天工,精致得让他想摧毁。这个地方,是他家破人亡的地方。他父皇死在这里,他母后兄弟在这里被人凌辱折磨。而他,却什么都不知道。
是时候让千颜凌峰偿还了。上楚枫岚轻轻呼了口气,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缓缓走来,细碎的,又有些沉重。想必是哪个宫女,正好,找来问问路,这么找下去太浪费时间了。
上楚枫岚一个念头刚起,便快速一跃,在空中闪过一道弧度,剑影刚映过月色透出冰凉的光芒,便抵上了来人的脖子。
只是当那剑影闪过彼此的眼睛,两双眸子对上的瞬间,恍若一道惊雷闪过,震得对视的两人,都愣住了。
冰凉的剑刃抵在脖子的肌肤处,凉意迅速在身体里蔓延,慢慢的,渗透入心。千颜雪静静望着眼前的人,一股股的酸楚莫名涌上心头,五年前的最后一次见面,他是拿着剑抵着她的脖子,五年后第一次相见,他还是拿着剑抵着她的脖子。五年前,她父王要灭了他的国,五年后,他是回来灭她的国的吧。
他没怎么变,只是妖孽中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稳重与凌厉的气势。这张她想着念着五年的脸庞,千颜雪知道,其实心中很雀跃,至少知道他活得好好的。可,也好痛,好痛好痛。
原来,生命的轨迹,就是这么迂回。可无论怎么绕来绕去,他和她,始终都是对立的。
上楚枫岚愣了一下便收回了剑,从决定进王宫的那刻起,他就有预料了遇到她的可能性,可,没预料到,会是这样的情形。她的眉间,蹙着淡淡的痕迹,笼着微愁。比之之前,更瘦了,高挑了,不活跃了。五年前的她,是不知道人间疾苦的小公主。五年后,却忘了无忧无虑是什么吗?
风飒飒吹过,卷起几篇飘飞的叶子,在两道身影之中翩飞着,倒影进两双明眸之中,瞬间涟漪尽散。
巡逻的脚步声打碎了一地的静寂,摇曳的灯影或长或短地拉扯着两道身影。千颜雪轻垂下眼睑,眸子轻闭了下,瞬间又睁开了,如湖平滑,如镜无痕。菱唇轻启,音细如尘:“左拐,第二间房。”说完也不多看上楚枫岚一眼,转身绕过拱门迎上巡逻的侍卫,“我的珠钗掉了,帮我到那边找找,那是父王赐给我的,找到重重有赏!”
“是,公主!”
凌乱的脚步声散开了。上楚枫岚那闪着光芒的桃花眸却依旧望着那道素黄身影消失的地方。她不是最喜欢红白相间吗?怎么换成了如此素雅的颜色?上楚枫岚紧紧握了握拳,转身朝前走去。隔着的那一道石墙,看不到那靠着墙壁的素黄的身影,手抚着心口,滴落一颗颗的晶莹。
心口,好痛呢。此去一别,该是完全决裂了。母后和悦悦一旦离开了这个王宫,交战也该正式拉开帷幕了。风,吹得更猛烈,春末夏初了,还好冷!
“小雪?”悦悦和上楚凌寒刚到缦纱宫,便看到千颜雪一人靠着墙在落泪,不由得心里也一阵的刺痛。
“见过二哥了?”上楚凌寒轻轻叹了口气,也只有二哥能让她如此了。
千颜雪没有擦掉脸上的泪痕,而是对着悦悦和上楚凌寒轻轻一笑,然后紧紧抱住了悦悦,带着哽咽,一字一句地说着:“悦悦,记得把我的幸福也一起过了。”说完抬眸望着上楚凌寒,“上楚凌寒,我父王是做了很多对不起你们的事,我知道无论怎样都弥补不了的。如果非要父债子偿,一切的罪恶,有我来背已经够了,悦悦不该被牵扯进来。好好照顾悦悦,好好照顾母后,好好照顾……好了,快走吧,多留一刻便多危险一刻。”千颜雪说完便直身起来。
上楚凌寒看了看千颜雪和悦悦,心里有点庆幸自己能稍微想开了一点,没有在那死胡同里面钻着:“小雪,一起走吧,这里也不是你喜欢待的。出去了和二哥也可以……”可这小雪和二哥的结,似乎比想象中更为严重。
千颜雪轻轻摇头,深深吸了口气,“失去母后,父王等于是要失去了半个生命,这些年,我一直在忤逆着他,这次,我想陪着他了。”
悦悦和上楚凌寒对视了一眼,都深深叹了口气。
“傻丫头,你不该承受那么多。”林雪颜和上楚枫岚刚出来便听到千颜雪的话,林雪颜不由得一阵的心疼,“跟母后一起走。”这些年,她是苦,可千颜雪比她更苦。这孩子是千颜凌峰的,可她却恨不下她。
“走,进了这王宫,就一个都别想走!”话音未落,整个缦纱宫忽然被一圈的火把包围着,那明亮的火焰照得整个缦纱宫每个角落都清晰映入眸中。
“千颜陌!”上楚凌寒抬眸望着墙头一排排的弓箭手,再望望四周持枪戴剑的侍卫,脸色微微冷凝了些,凤眸杀气乍现,直勾勾盯着领兵的千颜陌。
“上楚凌寒,上次让你们逃掉一次,这次可是你们自己自投罗网的。”千颜陌得意地笑着。那个神秘的谋士果然厉害,好几次都被他算准了。他说今天做好准备绝对有收获,果然。
看来还是全部按照他说的做好了。
上楚凌寒讽刺一笑,斜睨了一下千颜陌,“上次你那么精密的策划都不能奈我何,这次你确定可以?”上楚凌寒边说边拉过悦悦,轻声问着,“悦悦,你的阵法,能不能阻挡得了一波的攻击?一波就可以。”
悦悦望了望四周,没有什么现成的可以组阵法的东西,“要立阵,必须要有金木水火土五种元素的介质,可这里,不齐全。照理说,这五种介质都是会同时存在的,这里似乎是特地被破坏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