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只是想让你体会被自己的仇人所救活的痛苦,那对于把尊严看得比命重的人来说,更是种折磨。”林雪颜看了一眼千颜凌峰,只是一眼便转开了,冷冷地说着。
“呵,是吗?”千颜凌峰自嘲地笑了一声,“你当真如此恨我?”
“你灭我国,杀我夫,辱我身,虐我儿,还希望我多感激你?”林雪颜的眸底瞬间涌起一股恨意,直直盯着千颜凌峰。就是这个人,造就了她这六七年来的痛苦,造就这一切的杀孽。卿雅的死,清的死,倾宇的死,这一切都是他造的孽。
“可这一切,不过源于我爱着你,那六年,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嘛?”千颜凌峰此刻放下了所有,包括他最重视的尊严,只是紧紧盯着林雪颜,不让她闪躲。
林雪颜低着头不愿看他,却无法忽视那灼热的视线,心里一阵的烦躁,在那灼热的视线里,她似乎无所遁形,顿时一把狠狠推开千颜凌峰,大声怒吼着,“没有!如果不是为了看我的儿子亲手报仇,我也不会苟且活到今天!”一看到千颜凌峰,这六年的屈辱齐齐涌上心头,可折磨她的却不是这六年他对她的所作所为,而是她此刻真的下不了手杀他,她真看到他为她所做的,虽然不应该,可是她真的没办法无动于衷。为什么是他,为什么!
上楚三兄弟却莫名看向林雪颜,然后对视了一眼,眸中闪过了然。
千颜凌峰被林雪颜一推,竟摔开了数尺,狠狠撞向了房柱。想用劲爬起来,却浑身无力。刚刚林雪颜那些话,把他心底唯一一点希望都浇灭了。
“千颜凌峰,我们这一辈的恩怨,我们来解决吧,不牵扯下一代。”林雪颜终于坚定了心绪,抬头镇静地说着,“瑾儿,睿儿,寒儿,悦悦,爱爱,我们这一代的恩恩怨怨是我们的事,你们都不能插手,无论发生什么,彼此之间不要再有芥蒂,人一辈子,没有几次的分分合合,你们经历了多少才能走到这一步,要珍惜彼此。”说完缓缓走到千颜凌峰面前,抽过一把剑狠狠刺向千颜凌峰的心窝,这六年的夫妻,她摸得最清楚的是他的心房位置,因为她时刻准备着要杀他,而他明明知道他的想法,却还是把心房的位置曝露给她,因为他说,他的心房本来就是她的,她想拿走,便拿走。
堂上的所有人不由得被这一幕怔住了,谁也没料到林雪颜会动手杀了千颜凌峰,可下一秒,上楚凌寒却猛然开口,“拦住母后。”
可终究,迟了,林雪颜抽出剑快速抹向自己的脖子,血滴落了一地,却分不清是谁的血。
“母后!”
“父王!”
“我忍受不了这种折磨,你也不会苟且活下去,我们的恩恩怨怨,就这么解决了。黄泉路上一碗孟婆汤,忘了前尘往事,下辈子,不要再纠缠了。”林雪颜望着倒在自己身旁的千颜凌峰,突然笑了,那六年,她从未对他笑过。
千颜凌峰也笑了,却笑得很幸福,“你终究,不是没感觉的。最了解我的,还是你。颜儿,下辈子,我不会再比上楚君乾晚一步了,等我!”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牵牵扯扯,纠纠缠缠,谁是谁非?究竟谁爱了谁是错,谁恨了谁也错?一世情,两心落,谁是谁的彼此?终究是如梦一场,梦醒,竟无痕。
战事已经停歇,一切已经进入稳定了,可悦悦的身体却一日不如一日,每天会醒来一会,可没几个时辰却会毒发继续昏迷。连带着毒仙的身体也越来越虚弱,大家心有疑惑为什么毒仙也会虚弱,但是毒仙医治从不让人在旁,所以众人也只能继续疑虑。本来早该迁回玉城,可是因为悦悦的身体,上楚凌寒迟迟未曾出发。
而上楚弘钰和上楚枫岚也是拖着,不愿率先回去。好似那里有毒蛇猛兽,避之唯恐不及。
这一日,毒仙正在医治悦悦,悦悦却突然醒了过来。那蓦然映入眸中的一幕却让悦悦半晌无法言语。
难怪毒仙医治的时候不让人在身旁,难怪他会越来越虚弱。原来他是每天用自己的血来当药救她。铁打的人也没办法支撑得了每天血液流失。
“为什么?”悦悦突然觉得自己一直都在拖累人,哥哥为了救她而死,毒仙继续这么救她,也会死,“不要再救我了,我自己会医术,很了解我撑不了多久的,何必搭上你的命。”
“我还在研究解药,能争取一天是一天。”毒仙收回手止住血,拿过布擦拭着悦悦的嘴角那渗出的血丝。
“等你研究出来,是不是你也要为我而死了?”悦悦讥讽一笑,忽然觉得好累,心真的很累。
“悦悦,跟我回天山,天池的水能减缓毒性。我一定能治好你的。”毒仙那依旧清澈的眸子看着悦悦,期待着悦悦的回答。
“那是多久?”悦悦抬眸望着毒仙,淡淡地问道,“连你也不知道是不是,也许是一辈子。也许,片刻便死去。”
“你是舍不得上楚凌寒吧?”毒仙轻轻叹了一声,“你明明知道,桃红三月的毒就算不解,你也不会有事,但是为了上楚凌寒,你却那么义无反顾。”
“上楚凌寒选择了我,我也选择了上楚凌寒。所以,就算是刀山火海龙潭虎穴,我也陪着他一起闯。就算他负尽天下负尽所有,我依然会陪在他身边。我相信他,只因为他是上楚凌寒,我认定的上楚凌寒,这一辈子,不离不弃。能与他做真正的夫妻,能给他留下美好的回忆,此生也足矣。”悦悦缓缓说着,嘴角始终挂着一抹幸福的笑痕,“不要再用血救了我,我知道你自小食毒泡药,所以你的血液中的毒能压制我体内的毒性,血液中的药能补我身体。哥哥已经为救我死了,我不要你也因我而死。我的心,真的没办法承受这么多,那么多人为我而死,只能让我一辈子活在自责愧疚中,那不如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