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宫中当真是、龙霄风不动声色的挑高了唇角,凄惨的不成样子了,若是这样,他清澈的眼眸忽然便闪过了一抹阴沉,他快走了几步,口中已呵呵的清笑起来,他又恢复了青春明媚、毫无心事的闲适北王:“母后……”
“啪。”一件瓷器摔出来,正贴着龙霄风的脸颊飞过,他微蹙眉,却是不惊慌的走进屋中,任上等的瓷器在他身后碎落成片。
太后脸色苍白,她砸了几件东西,已是气喘不成样子,她扶着桌面,一双着急的眼眸轻扫过她肩上依然在流血不断的伤口,她突然便扑到了身侧颤抖不止的丫鬟身边,一把抓住了丫鬟的手腕。
“啊,太后、太后不要啊……”惊慌的小丫鬟吓得花容失色,她大力的挣扎着,想要挣脱太后魔掌的钳制。
探手点住了小丫头的穴道,定住了小丫头的身形,太后长长的指套利落的划过小丫头的手腕,她张口将小丫头手腕处涌出来的鲜血,大口大口的喝下去,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补回自己流失的血液一般。
腥甜的血的气息,弥漫了整间屋子,小丫头面色一白,生生吓晕过去了,太后浑然就是嗜血的野兽,在填补着内心深处的渴求。
太后遮脸的轻纱滑落地上,她扭曲的面孔上犹如狰狞的伤痕,鲜血自她血红的唇边流出来,更衬得她浑然成魔的疯狂。
她可还是人类吗?嗜血的人类?龙霄风惊立在门口处,浓郁的血的香甜,让他体内翻腾,他眼眸一沉,伸手掩口,险些干呕出来。
轻微的风吹进了屋中,吹起了屋中的纱幔,遮掩住了太后的身影;待龙霄风再次回眸时,屋中已恢复了平静,小丫头的身体被一帘指挥着浑身打颤的太监,搬了出去。
屋内很快被打扫干净,依靠在软榻上掩目养神的太后,平静祥和的似刚刚的一幕与她无关般,她长长的指套偶尔抖动一下,她闲适的温温开口:“风儿,这时进宫来见母后吗?”
“是,母后。”龙霄风掩住眸中的沉冷,他平稳的走进屋中,站在了太后的身前,他眼眸一瞥太后肩上浸红的衣,唇边扬起轻微的弧度:“孩儿听说民间有一位无所不能的神医,也许可以治好母后的伤……”
“神医?”太后微微睁开了眼眸,她闪着凌光的眼眸落在龙霄风的容颜上,她清冷了眸色:“无所不能?真有这般神奇吗?”
心中冷哼了一声,龙霄风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他含笑点头,却是沉稳有度道:“宁信其有、莫信其无,孩儿已派人去为母后寻找了,母后静下心来等,也许不久就会有好消息传来宫中。”
太后抬起眼眸,她淡淡的看龙霄风一眼,这四皇子心无城府,这也许也是她留他活到现在的一个原因,她微微的颔首:“还是风儿有孝心,母后先谢你了……”
“母后说哪里话,这是孩儿理应为母后分忧之事。”龙霄风清笑,那眼神当真是清凉凉、透人心扉。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御花园内,姹紫嫣红的花怒放的傲然,宫内宫外的风起云涌似与它们完全无关,它们不解世情的冷暖,只在合适的季节里开着最美丽的花,无悔的走完它们短暂的一生就够了。
可是人呢?再相见时,今年的人还会是去年的人吗?
待见到那一身白衣的傲骨潇洒,蝶衣方知她错了,她以为她早已忘记的心跳的感觉,竟又那么突兀的延伸在她的身体里,暗涌急促,她、还是因再次遇见他,而心动了。
冷逸的目光静静的扫过御花园,千余种的花,妩媚生香,却独独没有能让他的目光哪怕停留片刻的一种,这高贵的御花园,收集了世间最美、最稀有的花种,却怎会去在意那世间最平庸的兰花草呢。
“将军……”轻轻淡淡的低沉音色、尤带着颤抖在冷逸的身后响起,仿佛说话人生怕一个大声就会惊醒了一场美梦,毕竟眼前的男子、在很多的日子里,她只能在梦中得见。
冷逸虚闪了眼眸,他不回头、也不侧身,他只浅浅的勾起唇角,冷清的声音轻道:“好好珍惜爱你的人……”
“将军……”蝶衣悲愤的叫了声,她想转到冷逸的面前去,好好看清楚冷逸的眉眼、看清他隐藏在眸底的思恋和寂寞,看看她日思夜想的面容,但、她却还没来得及转身。
“将军,太后有请。”匆匆走来的一帘躬身道,她低垂的眼眸安分的放在自己的鞋子上,看着鞋子在阳光下映出的浅影。
蝶衣止住了脚步,她看着冷逸的身影从她的眼前离开、走远了,就在她以为他始终不愿回头看她一眼时,冷逸的身形微顿了一下,他在清风中回过身来:“蝶衣,好好活着。”
蝶衣全身都震动了,她望去冷逸站在阳光下的清影,他欣长的身材在微风中翩然若仙,他英俊的清颜上带了一抹温存,他幽深沧桑的眼眸精光毕现,他淡淡的看着她,一如他们初遇时的淡然和坚定,他语重心长的跟她说:蝶衣,活下去。
“将军……”蝶衣快走了一步,有泪散落在清风中,她微微的笑,仿佛要让眼前人放心、又仿佛要让自己揪痛的心释然,她垂下了眼眸,却清笑如嫣:“将军也要保重,早日找到她……”
冷逸沉步走在阳光下,这宫中的心愿一了,他便不需在此停留,他眸光淡淡的轻闪了闪,突然便住了脚步,他看着太后宫中的沉寂,一压眸,竟又转身欲走。
“南王谋反潜逃,为了皇室的安全,可否借将军兵符一用。”太后已从屋内走出,她款款步出的气度,端庄雍容,那俯视天下的高姿态,令身侧人都怯怯的俯低了头,她口中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无人敢反驳,但、听在冷逸耳中,却使他微微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