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云若水要出屋子的时候,青瞳叹了口气道:“那个王爷,谁知道他是什么样子的人呢,如是像相公这样温柔的倒也罢了,如真是阴险的人,青瞳便有罪受了,即使受了宠,在王府里,有没有命享也是问题。”
云若水承认她想的有道理,但是自己怕是帮不上什么忙,便瞧着她忙活。
青瞳停下来,瞧着她道:“我知道你极善良,我不应该恨你,但我还是恨你。”
云若水点点头。
但是青瞳忽然笑了:“姐姐事事比我强,但我能做到的事情,姐姐却未必能。”
云若水不明所以。
青瞳突然悄声地贴近她的耳朵:“等我再回来时,姐姐当陪我好好饮几杯。”
几杯?岂不要了自己的命?而且,她当真还能回来?
但云若水不忍拂她意,便点头同意。
青瞳终于上了软轿,龙逸泽没有送她。只让豆子陪她一起去了。
其它几位妾看到这种情况,推及自身,倒有了悲凉。
云若水瞧着轿子远了,郁郁地回了房间。龙逸泽不在,非儿也不在,水灵在角落里安静地做着活计。
云若水躺在床上,睁着眼睛,里面却是空虚,自己从小到大,只不过吃穿差些,但除了嫁人这一项,其它的事情都是自己做主,哪遇到过这种事情。
如果青瞳得意还好,怕是下场很难预料。如此想着,她心里有些怨龙逸泽了,但想起刚才自己不是也说把她送走吗?难道自己可是可憎的?
又想,女人当真如此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吗?
又想,这事如果放在自己身上,自己又会如何做呢?
思潮起伏,兜兜转转,正这时,龙逸泽来到床边:“娘子,怎么了?”
云若水瞧着他,并未起身:“因为青瞳,我们当真没别的办法?”
“他是王爷,如果不想龙府被毁,只能如此。”龙逸泽面无表情地道。
“如果他要的人是我呢?”云若水终于问出了口。
龙逸泽淡淡道:“妾可以,没人会抢别人的妻子。”
“我说如果。”云若水较起真来。
龙逸泽皱着眉头道:“如他真敢来抢你,我会灭了上善国。”
云若水呵地笑出声:“相公,有你这句话我便心里舒服了,但是,只是一个小小的商户,您口气可是很大的。”
“你不相信我?”龙逸泽很认真地瞧着她:“便是不能如愿,哪怕我杀了你,也不会让他碰你。”龙逸泽抚着她的头发,眼睛里闪出一丝狠意。
云若水心一惊。
看她的表情,龙逸泽又温柔地道:“娘子,你放心,杀了你我不会独活,我陪你便是了。”
云若水被他语气中的萧杀吓到,看着他眼中浓浓地情又生了许多感动,他能舍得青瞳,却不舍自己,因为爱吗?
云若水笑了,搂住他的脖子,贴在他胸前,心里生了安全和幸福感来,当然还不免对青瞳生出些许负罪感。
***
青瞳走了三天,豆子自己回来了,说是那王妃很喜欢青小姨,留她长住一段日子。
龙逸泽细细地问了她进王爷的情况。
那豆子表达的不甚明确,她只是住在下人房里,王妃同青瞳是住在一起的,每天只有午饭后她才陪青瞳逛逛院子什么的。但也都是有很多人陪着,也没同她说什么,只是看着表情,倒像挺开心的样子,而且将她遣了回来,说告诉龙少,一切安好,不用担心。还说世上没青瞳这个人了,她改了名字,叫新瞳。
龙逸泽听后只是笑笑,并未多言。
**
如此过了十天,青瞳未回来,王爷的赏赐却不断地送到龙府,龙逸泽都一一笑纳,然后收入库里。龙逸泽每夜与云若水同房,非儿好像同龙四和萧幕锦混的很熟,白天晚上都同他们在一起,很少见云若水,每每都是云若水想他去瞧他,但他也不像先前那样粘着云若水,大多时候都是在装模作样地看书,小眉头紧锁,云若水瞧着好笑,便陪他坐会,玩会儿。
只是一连几天,云若水夜里一直睡不安稳,总是梦到地陷了一个大坑,要么就是自己打井,或者便是掉了满嘴牙,她只当自己是因青瞳之事而忧心,并未往心里去。
这天早上起来,她打着哈欠,迷迷糊糊地洗漱,而龙逸泽早早地起来练功,并未惊醒她。
她想着梦里的情景,不由地一阵胸闷。
突然听到一阵楼梯响,然后是龙逸泽咣地推开门,扛起她就往外跑,边跑边道:“什么也别问,跟我走。”
龙府门口,龙四和萧幕锦已将马备好,等着他们一到,四个人三匹马,冲着城外急驰而去。
云若水已经很清醒了,虽龙逸泽告诉她什么也不要问,她仍是忍不住问道:“我们去哪里?”
龙逸泽搂紧她,低声道:“柳镇。”
“柳镇?出了什么事?”云若水瞧着他神情不对,心不由一沉。
龙逸泽道:“刚才柳镇有人送信,唐府可能出了点事情,现在还不知道具体情况,到了再说。”
“那人怎么说?出了什么事?”云若水急急地问。
龙逸泽紧抿双唇,并未回答,云若水瞧着柳镇的方向,恨不得生了双翅。
一进柳镇,远远的,看见唐府的方向有浓烟滚滚,原来是起了火。云若水心里想:只要人没事就好。
可是越近心越凉,看见柳镇的人不断往那个方向涌去,有人嘴里喊着,唐府被灭门了。云若水眼前一黑,她轻咬舌尖,打起精神,也许也许说的是别的唐府。
终于到了,唐府的位置现在变成了一片冒着浓烟的瓦砾和焦土,很大队的官兵正在维持秩序。
里长看见了四个人,显然认识,忙上前道:“快,快,你们终于到了,府衙的老爷正要去寻你们呢。”
云若水对他的话恍然未闻,拨开围观的人就往里面冲,龙逸泽紧紧地跟在后面,结果有士兵拦住,云若水理也未理,直接出掌拍飞,闯进了院子。她四下寻找,院子里并排摆着十几具大小的尸体,云若水一一看去,很多具面目全非,不知是男是女。
龙逸泽忙着对官吏解释,那人知道后,一脸的同情,任他们四人在焦土上寻来找去。
很快又抬出了几具。
云若水看见了一具尸身,那腕上戴着已经烧得变了形的金镯子,她蹲下去,将手镯摘下来,镯子里面是熟悉的刻字,那个字她从小到大曾摸过无数次,便是在漆黑的夜里,也知道那是一个什么字:茹。娘的名字,是爹爹送的。
云若水突然觉得眼前的人物都离自己很远,很远,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