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七、解救之法
“不可能的!”耶律峰快步跑到那男子面前,大吼一声,抓住他瘦长的身体极力的摇晃,青青的胡茬似是倒立起来,看来是伤心愤恨到了极点。
见对方毫无反应,只是任由他发泄,他恼怒地推开那男子的身体,大骂道:“哪里来的鬼大夫,狗屁不通的话倒是说了一大堆,敢情你是咒她来了,是不是?来人啊,将他拖出去!”
耶律峰啊耶律峰,你这是何苦来着?
自古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你又何必强人所难,人家只不过是尽医家的本能,说出了该说的话而已,如何能牵累于他?
只是可惜了我的孩子,跟着我尝尽颠沛流离之苦,到了最后又胎死腹中,总是我这个做娘亲的无能,保护不了自己的孩子!想到腹中已经成形的孩子,心中酸痛不已。
“慢着!”老王妃沉声喝道:“峰儿,你怎么又糊涂了?大夫以救死扶伤为己任,他与龙姑娘素昧平生,毫无仇怨,又怎么会无故地编些谎话来诅咒于她?”
但瞧自己的儿子失了常态,话若是说得太重,怕会更激起他的怒气,温言道:“你如今是当局者迷,我也不来怪你。这位大夫看来比前面的那些大夫高明不少,他既然识得她的病症,应该也有解救之法,还请不吝赐教!”
老王妃以部落之尊不惜卑微相求,那男子只得应声一试,他低首陷入沉思之中,紧皱的眉头说明我的这个病症确实是有些棘手的。
帐篷中一片静寂,就连方才暴怒的耶律峰此刻也平静了下来,一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眸对眼前的男子来回扫视着,脸色阴晴不定。
老王妃也满含热望地瞧着他,似是想把他脑中所有的奇法妙方通通的搬出来,看看有没有对我有用的法子,纵使对我如何不耐,她对于自己的孙儿总是念念不忘的。
“办法也不是没有,只是,这个法子委实是太难为人了,而且就算知道其法,怕也是无甚益处!”那男子忧虑道。
耶律峰的眸中“突”地一亮,紧追不舍地问道:“大夫既有良方,又何必拐弯抹角呢!”又望了一眼床榻上虚弱苍白的我,信誓旦旦地道:“大夫只管放心开药,但凡这世上有的东西,就算是龙角凤胆,没有我耶律峰找不来的!”
那男子脸上的奇怪之色一扫而过,可能在他的心中,病中容貌憔悴的我是不该承受如此伟岸男子的一番痴恋的,他苦笑道:“首领有所不知,姑娘的病不必服食什么汤药,自然更不用您跋山涉水地去找寻什么珍稀的药材。”
他见大家认真地倾听着,又娓娓说道:“所谓玄冰症,这是患病之人全身如浸冰窟之中,寒冷刺骨,不能承受,莫说是姑娘这么娇弱的身子,就是有些根底的壮年男子也是禁受不住的。姑娘若不是身怀有孕,恐怕早已命丧黄泉!”
“大夫的意思是她腹中的孩子把她所受的寒气挡了一挡,所以她才能活命至此。”老王妃到底是有些医家渊源的,一句话就说中了问题的症结所在。
果然,那男子眸中露出几分赞悦之色,向她所处的位置颔首说道:“老王妃所言极是。古往今来,身中玄冰症而能有幸身还的只如凤毛麟角一般是少之又少,试问有谁愿意拿自己的身子去换别人的一条性命呢?”
“大夫说得倒是越来越糊涂了!”耶律峰的神情微有几分不耐,道:“到底有何妙法可以救得龙姑娘的性命,据实讲来便是,又何必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说得人摸不着边际!”
“首领且听我说个故事,就知道如何才能解得玄冰之症了!”那男子还是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徐徐道来,“古时有一对恩爱至极的夫妻,本是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奈何被仇家追杀,才逃到荒无人烟的草原之上,偏偏又是造化弄人,女子得了极冷之症,也就是今日我所说的玄冰症,男子试遍了所有的土方药材,可就是一点起色都没有,眼看女子已是奄奄一息了,那男子不甘心如此眼睁睁地望着自己钟爱的妻子离世,又见她不住颤抖的可怜模样,遂以自己的火热之躯覆盖上女子的冰冷之体,一日一夜之后,奇迹出现了,女子非但没有因病去世,竟离奇般地活了下来。”
“这便是大夫您说得解救之法!”耶律峰地眸中希望的火苗闪闪烁烁,连带着对那男子的称呼都用上了敬词,可见他的胸中是非常感激他的。
“如果这样的办法果真能使龙姑娘病体痊愈,倒也是可以一试!”老王妃也开怀附和道。
那男子似是还有什么言语尚未吐尽一般,但见大家的脸上都是喜色重重,犹豫了一会儿,终是艰难道:“二位且莫高兴得太早,这个故事还没有讲完呢。”
他的语气颇多沉痛,“男子自那次施救以后,原本强健的身子每每病弱下来,遇上阴雨天前夕,浑身更是酸痛难挨,终是于壮年之际撒手而去,留下了形单影只的女子一人,那女子也自知自己的夫君是为了救她而落下的沉疴,到底也是悲痛过度而相随于地下!”
他的声音低沉而伤痛,似是看到了这对苦命鸳鸯的灾难一生,虽是不停地与命运作着顽强的抗争,最后还是没有逃脱无情命运的摆布。
帐篷内更静了,他们三人俱好像还沉醉在这个遥远而陌生的故事中不能自拔,耶律峰呆呆地望着我,眸中是痛惜、是自怨、是爱怜、是无尽的哀惋。
他此时,是否在埋怨自己不该把我强行掳到此处吧,如果不是来到这里,我怎么会得上这种奇怪的病症?他脸上所呈现出的伤痛,倒让我有了一丝报复后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