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一十六、终难留2
“是在那个互市之中送出的吧!”他放声大笑几声复叹息道:“当日我还高兴得紧,以为你终于肯抛却前事安心地留在我的身边,原来只是你的一个缓兵之计!”
他的笑声凄凉无比,看来真是伤心到了极点,我三番五次地相骗于他,固然是圆了自己的归家之梦,但无形之中对他的伤害何其之深,任是哪名男子都是不能接受的,更何况是万丈荣光之中的他。
“你知道,今日冷爷将那枚紫玉簪亮在我面前时,我竟有一刹那的眩晕,多希望这只是一个梦啊!”他的嘴角微微地牵着,原来再刚强的人儿也有其软弱的一面,明明知道是铁般的事实但还是愿意相信它是一个虚幻。
他的眼神凄然而迷茫,我何曾见过他这样伤心的样子,面对自己心爱之人的背叛和欺骗,他尚能如此自持地与我交谈已经够有自制力了。
许是他的笑声太过惊人,睡梦中的孩子突然“哇”地哭了起来,起伏的哭声有着让人道不明的心疼之处,我的神经瞬间绷紧,手足无措地抱起他,全副的注意力倾注于手中这团温暖绵软的身体,耐心地拍着他的肩膀轻声地抚慰着,孩子渐渐安静了下来。
目光到处是耶律峰目光炯炯地瞧着如此温情的画面,眼中有了一丝柔和的笑意。再回望着孩子稚嫩的面庞,心道,既然选择生下了你,就有责任给你一个美好的未来。
我低垂眼眸,终是狠下心来,清清楚楚地说道:“不是你不好,只是我们之间隔着太多的人事纷纭,我不再是待字闺中心无挂碍的大家小姐,我的身上有着太多的牵拌和责任,纵是情到浓时又能如何?”我本想断然拒绝他的情意,但话到嘴边不知为何又会作出如许的感叹。
他听我终于承认了对他的感情,眉目之间微见晴朗,启唇欲说服于我。
我急急地截住他的话头,迫不及待地说出了我的心中所想,怕自己会臣服于他的言词之下,“今日我已是孩子的娘亲了,对待任何事情更得事事以他为先,我知道你会疼他爱他胜于自己的亲生,但子轩到底是他生身父亲,我怎能舍近求远呢?”
“舍近求远?”他低低地呢喃着,顿悟道:“是啊,我总是那个远字,那个远字!”他的声音渐渐地低沉下去,直至虚无。
突然,他眸中的狠色一掠而过,冷言道:“龙姑娘,我受够了!你和冷爷有着太多的共同岁月,我不想再与我根本不可能赢的已逝岁月抗争下去了!与其坐以待毙,莫如起而纷争。”
他的声音陡得拔高,有着我所不熟悉的高亢,凛冽问道:“若是我将你强行留下来,你又待如何?”
契丹兵强马壮,他若是要不择手段地强行留我,我怕是插翅也难逃的,虽说冷府财大气粗,但也不能与一个强悍的部落争高下,一方到底是掌握着无数精兵强将历经无数场厮杀的将军啊!子轩虽有武艺防身,但他哪是军功赫赫的耶律峰的对手,他们之间的战争无疑是以卵击石。
空气中像是弥漫着无尽地肃杀之气,连同着生产后尚残余的些许血腥之气,倒更像是一个小型的战场,我和耶律峰对峙着,原本相濡以沫度过艰难困险的两个人宛如代表一方的领军人物在作着殊死的搏斗。
我低低地笑着,唇角弥漫的笑意和着眼底奔涌的泪意交相弥漫,有着说不出的诡异,“在你的领地范畴之内,你想怎样便能怎样!这还需要征求旁人的意见吗?只是我记得当日你不止一次地在我面前提起过,你是不会相强于我做任何我不愿意做的事情的,对不对?”
个人的承诺原本只是二人之间所信守的约定,我此番赌得便是耶律峰这么些日子以来,在我心中所树立的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形象,依他一贯的性子,他是会一直遵循下去的。
“妙啊!妙啊!”他抚掌笑着,低低的笑声中有着不足为外人道的辛酸,蓝眸暗淡道:“龙姑娘的口齿还是如此的锐利,真真难为你怎么会还记得我说过你么一句话?罢!罢!罢!若你的心不再我此处,我强行留你在此又有何意味!”说着,踉跄而去。
天渐渐地暗了下来,冬季的时光,就算是白日里也是有些阴沉沉的,更遑论黄昏了。纵是帐篷内点了儿臂粗的蜡烛,照得内里亮如白昼,但这样灿烂的光芒却难以照入我迷茫惨淡
的心田中,
子轩的死而重生,他的突然造访,孩子的降临人世,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如同一团纷缠不清的乱麻,让人找不到哪里是首哪里又是尾。
“潇儿,他走了吗?”子轩满脸急切的询问道,又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神情中疑惑重生。
想到他的黯然离去,虽然他已答应不会强人所难,我不用担心他会强行留人,但心莫名的纠结在一起,脸庞上殊无一丝喜悦之情,只懒懒道:“走了!”
他瞧我脸色平静,又进一步的打探道:“他和你都说了些什么事情?”
若是平素我们相处的时光,但凡是我不愿意提及的事情,他是万万不问的,一则是对我的信任,二则也是对内心小秘密的保护,但如今,他是不论事件大小复简俱是事事过问,难道真得只是纯粹地关心于我吗?
我微微现出不耐之色,答道:“左不过是旧事重提罢了!我人倦得很,你让我好好清静一下吧!”
“清静?你若是只要清静,又何苦送这紫玉簪来?”他再也耐不住满心的忧虑,如同巨大的洪水找到了一个突破口,连珠地话语一句接一句的袭来:“你明明知道紫玉簪一落入冷府之中,便是一场轩然大波,你可知我为了找寻于你,得面对多大的压力和指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