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三十一、强人所难1
“是吗?表哥,在你的心目中,我和表嫂一样的重要吗?”蓝玉并不理会老夫人的苦口婆心,自顾自地抒发着自己洋溢的热情,她的眼眸中有着焦渴的祈盼。
“好了!玉儿,该是你服药的时辰了!”姨娘见大家僵持着,子轩又是一脸的不耐神情,耐心地扶过蓝玉娇怯怯的身子,劝解道:“我们得回落雪院了!”
看她不肯挪动脚步,瘦小的姨娘又根本拉不动她的身躯半步,我淡淡一笑,说道:“妹妹问得好生奇怪,在子轩心中,妹妹乃是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情份,当然比我这个刚刚入门不久的妻子更值得珍惜喽!只是这样的话语,让他堂堂男儿在大庭广众之下如何述说呢,妹妹也是聪明人,怎么就不明白这样的道理呢?”
蓝玉见我笑着首肯了她的询问,又看子轩一脸和然地望着她,朱唇上撒满点点笑意,在姨娘的搀扶下跨出了秋爽院的门槛。
虽是老夫人竭力搀留我们用了中饭再走,但我心中疑团重重,一点也打不起精神来应对餐桌上的诸多礼节,便借口孩子有些尿湿了为由婉言拒绝了她的好意,老夫人虽微有怏怏之色,但除了递一个不怎么明显的眼神给子轩外,也任由着我们一行五人往绿意院的方向而行。
中午的天气相较于清早而言已是好了许多,呼啸的北风迟缓了,细密的雪珠子也小了,这别后重逢的岁月并不若我想像中的这么愉快,至少经过了方才的请安,我的心情是非常的糟糕,所以长长的甬路上并没有留下我们的欢声笑语,采菊与觅兰见我不发一语,也只是沉闷地走着,子轩除了偶尔和孩子逗上两句,也是保持着淡淡的神情。
一跨入绿意院的房门,子轩就出声屏退了采菊与觅兰,连带着可爱调皮的孩子都被他关在了门外,我知道,一路之上所带的谜团马上就要解开了。
伴随着众人的离去,房内顷刻之间变得寂静无声,只余下细小雪珠打落在窗棂上所发出的“沙沙沙”响声,子轩颀长的身影站在小小的轩窗之前长久不语,双目的眸光宁长而悠远,似是思虑着难言的心事。
方才在秋爽院发生的一幕似是就在眼前,平静的表面下暗流汹涌,他面对蓝玉的软语相加娇声呢哝,非但不出言制止,而且竟然任由她随着自己的想像驰骋下去,难道在我离开的这段日子,他对蓝玉已是情愫暗生了吗?
“潇儿,别胡思乱想了!”他抬首,坚定目光牢牢锁定于我。
我轻声一笑,接口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胡思乱想呢?我方才想着年节将至,该给孩子准备一些什么衣衫呢?难道这些在你的心中就是胡思乱想不成?”
他的眸光中有着深深地不能置信,自我嘲讽道:“原来,原来我所做得这一切还不值得我珍之爱之的妻子吃一点点的醋,你说,这是不是我的悲哀?”他的嘴角耷拉着,带着浓重的失落之情。
我本无意于深究这个话题,更不想当着他的面前,亲口承认我对他与蓝玉之间的情事有着多么的看重,脱口而出孩子的衣衫只不过是我给自己找得一个借口而已,却想不到激起了他这么深切的哀愁,确不是我的内心所愿,也不希望这个成为我们夫妻间相处的芥蒂。
遂敛眉一笑道:“好好的,和孩子也吃起醋来了?世上哪有你样的爹爹!”言语俏皮,神态娇柔。
瞧我亦笑亦嗔的神情,他展眉道:“唉!你看看我,自己被不如意的事情缠绕着也就罢了,竟然好端端地冲你发起脾气来,真是不应该!”脸庞之上笼着一层淡淡的懊悔之色。
看来他与蓝玉之间的对话一定是另有隐情,我心内默默猜测着,笑吟吟地上前主动拉过他指节粗大的手掌,他的掌心温润,微有老茧,一看就是长年习武之人,低语道:“子轩,我们夫妻之间怎能说如此见外的话,有什么不好在外说得话,现在到了我们自己院中,但请一吐为快,老是憋在胸中可怎么成呢?”
他轻轻地抚摸着我莹润的手背,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欣慰之色,叹道:“潇儿,只有到了你面前,我这个人才能轻轻松松的!在别处,人们虽是敬我爱我,但总是有一条无形的枷锁牢牢地锁定于我,让我难以直抒胸襟!”
“我是你的妻子,当然得事事以你为先!”我温柔地述说着,“再说,你是冷家产业的继承人,也是冷府的长子,在外面难免累些烦些。好在如今所有的事情都有条不紊地继续着,你但凡有空闲的时候,也得自己仔细着保养自己的身体!”
“外间人人视我如打不倒摧不烂的铁人一般,事事处处都让我委曲求全。潇儿,你知道我做得有多辛苦!”子轩的声音低低着,充斥着太多的无可奈何。
什么时候我赖以依靠的大树成了如此软弱的藤蔓,他往日的刚强与自信都跑到哪里去了,望一眼他愁苦的眉眼,我笑着宽慰他道:“做事大凡有个分寸,你看能委曲求全的自然低调一些,但若是不能委曲求全的咱们也不能尽让着人家!”
他瞧我的话语稍稍重了一些,抬首道:“自然外面生意上的事情倒没有让我如此难以处理的,可家中的事情做起来就没有这么简单了,我既得顾忌娘的感受,还得考虑到姨娘的心情,她们可都是拉拔我一手长大的人儿,我能对她们的请求置之不理吗?”
心中的疑团一点一点地清晰起来,如水眼眸温柔着凝视着子轩有些痛苦的面庞,静静地聆听着,并不插上一言,有时候安然的倾听比热闹的争论更能让人获得心灵的舒展,而此刻的子轩需要得就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