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五十六、惊变5
“是啊!”老夫人重重肯定一声,言语中竟有了一丝无奈之色,叹息道:“蓝玉的脾性我是最清楚的,她喜欢子轩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在座的都是咱们自己人,我也不妨实言相告,其实早在子轩娶潇儿之前,我就已经知道了这个丫头的心意,只是他们二人的性格实在是难以相配,我才会舍近求远地让子轩娶了潇儿!”
说到这里,她瞧一眼满脸落寞之色的姨娘,又迟疑道:“现在再旧事重担,委实是强人所难了!若是蓝玉与子轩性格相符的话,我也乐得亲上加亲,自古以来情之一字最为伤人,我最担心得就是他们年轻人的脾性不合,而给他们的一生带去难以磨灭亡的伤痕啊!这个是我和你们姨娘最最不愿看到的事情!”
“老夫人确是一片苦心,有您这样德高望重的尊者来作全盘考虑,真是小辈们的福份!”莲渠重重地肯定着老夫人的层层思考,话锋一转又道:“只是三小姐的脾气,您老人家定是知道的,凡是她认定的道理,是再难回还的。”
她软绵绵的声音中机锋不掩,“昨日我与她赏梅回来,她还泣不成声地告诉于我,她今生只认定爷一位男子,纵使天皇老子来了,她也是视如敝履,若是家人不能给她祝福,她也只能小姑独处一世不嫁了!”
“她当真如此说道?”姨娘似是不相信一般,又急急地追问一句,只是眼角的泪滴再也掩蔽不住,“滴溜溜”地淌了下来,让人看了心酸之至。
莲渠的声音低低切切,无限哀婉道:“唉!三小姐坚韧如此,我虽是好言相劝,奈何她固执己见,让人一点法子也没有!”她的话语虽低,但清晰得字字入耳。
子恒轻笑一声,口气里带着掩不住的冷淡,说道:“我看今晚是有得热闹了,大哥真是桃花运缠身,既然如此,不如将蓝玉与莲渠姑娘一道娶了不就完事了吗,也省得一件喜事接着一件喜事的办,让人忙得无暇分身啊!”
他的话语让人捉摸不透,难道他希望看到子轩同时迎娶两名女子过门吗?
我惊诧地抬起头来,正对上他坦白诚挚的眼神,我恍然明白,他方才的神情轻蔑之至,想法更是离奇得很,只是想通过这样的言论来揭制住在场某些居心叵测之人的坏水而已。
“二爷真是一语惊破梦中人啊!”莲渠轻轻击掌,眼神中转瞬即逝的不忿一闪而过,马上又是笑吟吟的样子。
我一惊,莲渠的心思真当敏捷,本来子恒是有心想替我解困,这上倒是给她利用得恰到好处,此人出身青楼,自是熟知人与人争斗的种种伎俩,万万不容小视。
果然,姨娘猛得一激灵,侧头向老夫人请求着,哀婉的声音娓娓道来:“妹妹我从来不曾求过姐姐什么事情,但今日不同,为了玉儿的终身大事,我不得不厚着老脸求姐姐做主了,姐姐打小就最疼她了,总不愿看着她孤孤零零地过一辈子,临老了连个端茶送水的人都没有吧!若真是这样,她那黄泉下的爹爹又怎能闭得紧眼去!”说着,再也不顾仪容,双手掩面竟期期艾艾地哭了起来。
老夫人的老辣眸中闪出一丝丝的犹豫,神情恍惚着,似是在回忆什么久远的往事,对于刚刚发生的一切既不同意也不否定,让惹得心事重重的一干人等抬首仰望着她阴晴不定的脸庞。
子轩的眸光深遂而幽深难测,冷硬锐利的光芒横着扫过众人的脸庞,冷然道:“既然蓝玉妹妹这么想成为我冷子轩的女人,那么就随了她的心愿吧!”
闻得此言,我抬首望向那张熟悉之至又极端陌生的面庞,没有得娶新宠的欢喜,也没有左拥右抱的开心,他的面色阴沉不定,恍若说得是他人的事情。
我的心中一阵阵的发冷,那冷绝不是乍患玄冰症的感觉,恍若被人灌了极地的冰水,兜头兜脑的一身,从头脑渐渐发散至四肢百骸,原来他先前的抗拒只是做做表面工夫而已,其实他还是喜欢她们的,否则以他独断的人性,谁又能逼他与蓝玉过上一世呢?
堂上的众人俱是喜笑颜开,姨娘更是口口念念有词:“菩萨保佑,玉儿总算是终身有靠了!”
又举杯向子轩敬道:“自己生的女儿自己知道,玉儿的性子是娇纵了一些,但好歹你们的情份原与他人不同得多,”说到这里,她有些警惕的眉眼划过我和莲渠的身影,笑道:“这往后的日子还得多多包涵着一点!”
添犊情深,柔弱似姨娘,从来都是生活在老夫人这棵巍然屹力的大树之下,想不到也会在蓝玉需要呵护的时刻展现出刚强的一面,能做到这一点,对于她来说太不容易了!而这一系列的动作完成得又是那么水到渠成,母性的力量可谓大矣!
子轩听得姨娘这般好言相加,他沉静的脸颊上这才焕发出一点难得的笑意,徐徐喝下了姨娘所敬的酒,目光空洞般地望着空空如许的酒杯,呆呆地出着神。
“哥哥,可否借一步说话?”子恒“突”地站了起来,俊秀的身形闪到子轩的座位前,虽是客气邀请的口气,但面上所笼罩的寒霜有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老夫人笑着向我们道:“真是孩子大了,心也大了!这兄弟俩有什么事情从来都不曾隐瞒于我,现在倒是生出借一步说话的情态来,真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娘说笑了!”子恒的唇角勉强挤出几缕笑意,说道:“突然想起回春堂有一些极要紧的事要向哥哥请教,又怕妨了娘的好兴致,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