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八十九、明志
“问你话呢?别跟咱们装哑巴!”耶律峰瞧他一副不愿回答的模样,有些气愤地教训道。
“别问他了,答案都在他的脸上写着呢!”心中的猜测得到了印证,纵使没有他的答复又能如何,这样的态度更是说明了臆想的正确性,我的心潮激荡难平,这幕后的黑手已是不言而喻。
耶律峰的蓝眸之中闪过欣赏的神色,淡淡笑道:“既然答案已在你的胸中,这个人留在世上再无用处,若在往日,我是不屑于让此人肮脏污浊的血迹污染了我的宝剑,可今日他们的做法实在是令人发指……”
言语未了,银光一晃,那人咽喉之上只是多了一条细细地红线,尚来不及闷哼一声,就无声无息地去见阎王了。
慢慢地走出十余丈远,心头充斥着难以名状的愤恨和屈辱,周围的芳草萋萋和淙淙流水再不入我的眼中,蓝玉那张娇媚而扭曲的脸庞如同一道不散的阴魂,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尖厉的嗓音划破了寂静的山谷上空,惊得古树上的飞鸟“扑愣愣”地振翅而去。
许是压抑得太过久远,变异的声音让我自己罕讶,那是我的声音吗?那还是往日那个温柔贤淑、端雅大方的徐亦潇吗?一贯的教导养成了我谨言慎行的品行,让我的不平和恼恨只能深藏于胸中,这般的大喊,心神不由一震,整个人顿是轻松了下来。
耶律峰的眼中有深深地怜惜,夹杂着无尽的痛楚之色,长臂一挥,揽我入怀,幽幽叹息道:“潇,到底出了何事?说出来吧!”
他的怀抱温暖如斯,带着淡淡的干燥气息,我的身子被他紧紧的围在胸前,脑袋刚好抵着他坚毅的下颔,长久以来强自支撑的困乏和无助让我没有勇气去推开他的关爱,仿佛落水之人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时光似乎静止了下来,耳畔唯余泉水的流动之声,呤呤如乐,那般静谧,那般美好,让倦怠的人儿长久地沉溺下去不愿醒来。
不知过了多久,许久保持的姿势让我的脖子微微发酸,我的思绪慢慢地恢复,方觉这般的相依相偎有多么地不合时宜,果断地离开他的怀抱,眼眸上带着一丝平静和一丝羞怯,启唇辩道:“多谢你的怀抱借我一靠,否则,我真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瞧向他的蓝眸之中饱含包容与关怀之情,微扬的嘴角似是心生喜悦,又含一缕歉意补充道:“刚才我的样子该是吓到你了吧?我也不清楚怎么就会失了常态?”
“怎会?”他握牢我纤弱的双肩,一脸的坚定之色,沉沉说道:“记住,无论何事何因,你都不必向我致歉。你能如此心无挂碍地袒露自己的痛处,正是说明了你没有将成外人,我欣喜尚且不及,又怎会怪你呢?”
他的目光灿烂生辉,仿佛是拾得了世界上最为可贵的珍宝,让我不忍卒睹。
我微微垂首,目光逗留在我的一双绣鞋之上,因是经常劳作的缘故,做工精致的蜀缎嵌宝珠绣鞋早已被我束之高阁,如今脚上的不过是最为简单的棉布所制,它胜在轻快耐穿,故常出现在足上。
“你不用再骗我了!”耶律峰的神情微有沮丧,一指我日益粗糙的双手,徐徐说道:“你的一衣一履,无不说明你如今的境遇是多么的艰难,又何必自欺欺人呢!”
他的眼神锐利而阴沉,方才的那一抹喜色已然不见,大概是愤恨我的有难不告吧!但是,即便是告诉了他,又能怎样,不过是让他陪着我一同伤怀罢了!
“说吧,就算是我耶律峰能力有限,不能力挽狂澜于眼下,但作为朋友,我总有权力知道你的苦处吧?”他的话语字字道来,浸透了他的一番苦心。
纵使再不在意俗世间的一切恩怨纷纭,心底的那份凄苦还是上漾着,这番苦痛不能诉于爹娘听,不能诉于桐儿听,他才是我唯一可以倾诉的对象,几丝苦笑布满我的眉梢眼角,“要怪只能怪子轩生得太过招人喜爱,若他不是那么的有女人缘,或许我们倒是可以安安稳稳地生活下去的!”
“难道发生的这一切与他有关?”耶律峰疑色重重地问道。
见我不语,又愤慨不平地说道:“当初是他答应于我,承诺定会好好照顾于你,怎么才几个月的工夫,他就背弃自己的诺言了呢!怪不得我在冷府找不见你们的身影,几番探听之下,才得知你来到了这般荒僻的地方!”
“时过境迁!人总是会变的!”我的目光微微沉寂,似是在自言自语,凄楚的笑容如同大雨中不能蔽体的小鸟。
从他的话语可以听出,他并不知道冷子轩已经另娶二姝,否则,他又怎会如此平心静气地听我一一道来,而不去向子轩兴师问罪呢?
瞧他不理解我的话语,又慢慢解释道:“那名想暗害我的女子仍是冷子轩的表妹,她暗恋他已久,自然是恨极了我这个抢了她如意郎君的女人,当日在府中,她便已使尽了手段,离间我们的关系。如今更是无所不用其极罢了!”
“难道这些冷子轩都不管吗?任由你让着她欺压不成?”听我说得可怜,他额上的青筋条条暴起,似乎觉着这样说犹不解恨,又补充道:“岂不闻夫妻乃是一体,娶进的夫人本是用来极尽呵护的,哪容得别人使绊子呢?”
其实我的不平遭遇是远胜于我所说的内容,若是一一详细叙述的话,不知会惹来他多大的雷霆之怒,算了,已然这样了,又何必将这些丑陋的往事曝露于他的面前呢!既然对冷府已是没有了牵念,又何必耿耿于怀它的过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