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玄幻言情执子三生与子千年
8671300000019

第19章 探究

凤榻上,一对恩爱夫妻情意绵绵,殿内的气氛几欲燃烧,我不忍再看,扇了翅膀准备离开。

无过紧跟慢跟地喊道:“疏疏,你不看看里面的人么?”

“那位娘娘与皇帝如此情投意合,定然不会是王妃口中那位与王爷的情愫天下无人不知的,我何必去打扰他们。”

“既来了,不妨看看,我们寻了这半日也没见着一个与你相象的。”无过倒是不死心。

我回头瞪了他一眼,原来无过是个色猪!最喜见那活的**!

“那些话许是王妃故意离间我的,这宫里就没有什么娘娘与我相象。”我说了这话,通身的畅快,仿佛这便是事实一般。

我们刚飞到门口,被迎面挥来的大扇子扇了一个趔趄,翻了几翻才稳住脚跟。定睛一看,却是一位宫女模样的人给一小公主一路扇着风,天寒地冻的,此番举动着实让人称奇。

那小家伙一路高喊着:“父皇,母后。”把罗帐里的两只鸳鸯给吓得七手八脚,忙乱地穿衣服。宫女见此情景,吓得慌忙跪下,口中称着“奴婢该死”。

皇帝先穿好衣服,探出头来,见是女儿,冷着的一张脸忙换了颜色,温和说道:“颦儿,这么晚了,来找父皇有何事?”

“孩儿刚做了一个噩梦,梦见被一九头的狮子吃了,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小公主说着便往床上钻,“今晚我要与父皇母后一起睡。”

皇帝面露为难,欲阻止,那小家伙已然钻进床内,就听得她母后嗔怪地说道:“你看你,梦境而已,吓得这满身汗,娘给你找块帕子擦擦。”边说着边伸了脑袋出来唤道,“荔儿,去拿块帕子来。”

我刚在幔帐上站稳的身子又猛地一跌。

余光看见无过也跟着我猛地一跌。

那探出的脸……

无过说:“真是奇了,果然有另一个疏影,哦,也不尽是,她比你贵气些,贵气些。”

地上跪着的冒失宫女还在啄米似地嗑着头,被皇后一叫,愣了愣,反应过来是叫自己,忙趔趄着起身去寻帕子。

我却不知为何,只觉得气紧得难受,竟有想把无过给拍死的冲动。

这等其乐融融的和睦场景,叫我如何也不能相信眼前的皇后与樊天有那么一段荡气回肠的恋情,人家与皇帝相处甚好,好到皇帝小子无暇光顾其他妃子,白白便宜了其他色胆包天的男人。

这么一想,又觉得樊天可怜了些,他是一心一意对她好,即便得不到,也得找个相似的。

只是为何偏偏与我相似?若是我早知道他心尖上的人与我如此相象,若是我知道他将我带进王府是因我与她相象,我死也不会到凡间遭这一劫。

出了皇宫,我不再做蚊子,径自化了原身一路飞去,飞得极快,无过险些跟不上我。倒活活吓晕了两个打更的。

回到地牢,几位守卫看着我们瑟瑟发抖。我这才想起,从起初我与无过折地牢里的栏杆时他们便瘫软在地上动弹不得,后来见我们突然隐了身不见了,便集体横在地上。这回好容易苏醒过来,又见我们直接从大门隐进来,怕是又要晕了。这大冷天,老让他们一惊一乍的最是伤身体。

无过知我是看不过去的,心神领会地走上前,抬头给了他们一下,他们便又一次横在地上。

“你打他们做甚,快使个法子叫他们忘了今晚的事,再把这些铁栏杆都恢复原样,瞧你做的什么事,把好好一个地牢折腾成这副模样。”我木然说了这些话,便回自己的草堆。

无过几次想提醒我究竟是谁将地牢弄成这副模样,终究体谅我今日心情不好,没有说出口,默默地把铁栏杆一根一根折回原形,又使了咒,那几个守卫醒来便会忘了今晚的事。

我看着无过一根一根地折,忍不住一把抱住他,腹内积了的万般委屈都倾倒了出来,只哭得地牢里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无过与我在万灵山五百年,从未见我流过眼泪,并不知道梅妖不流泪则已,一流起来却是如洪水过境,便是我自己,先前也不知道有这等功力。一时不知如何安慰我,只得轻轻拍着我的肩膀,胡乱地安慰道:“没事没事,左不过还有我呢!”

我擦了擦眼泪鼻涕:“无过,你休想乘虚而入。”

无过干干地笑道:“哈哈,哈哈,我道你哭得伤心一时神志不清,会从了我,如此看来,你还好,还好,我就放心了。”

流这么多泪伤了些元气,不多时我便有些乏了,折腾了这一夜,天已蒙蒙亮,我终于不支靠在无过肩上沉沉睡去。

这一睡,我却做了一个梦。

我心不死,十分不甘心为何凡间一个女子竟与我如此相似,这事须得到孟婆那讨个说法,故而我寻着旧路到了奈何桥边。孟婆依旧是那个孟婆,虽说又过了一千年,那张脸却丝毫未见老态,真真保养得十分好。

孟婆今日难得的空闲,兀自坐在那喝酒,远远嗅到我的气息,便搁了酒杯招呼我:“是你啊,小梅花,这许久不见,你出落得愈加标致了。”

她虽年长我上万岁,相貌却和我一般年轻,被她这么一叫,有些不大自在,仿佛我还是个几十岁的童妖似的。不过,从辈分说来,她这样叫却是合理的,我便坐到她跟前同她一起饮酒。

酒喝过几杯,我便借着酒劲问起那正宫娘娘的事。

她一杯酒下肚,淡淡笑了笑:“你在我这忘川河里呆了五百年,算是有些交情。你走后,我十分想念,那日来了一个容貌被毁了的。我想起你的模样,就将她换了副皮囊。这样一来,几十年一个轮回,我便几十年能见着你一次。”

我登时一杯酒喝得无比惆怅。

她既是一番思念之情,且那位娘娘与我本无干系,恰好被樊天看中,也是冥冥中自有天意,我知天意这东西向来是违抗不了的,便不再多言,只吩咐孟婆她下一世来时将她容貌换一副,有这么个人跟我一模一样,终究有些不自在。孟婆素来是爽快之人,便随口答应了。

了了事,又与孟婆喝了几盅酒,便起身告辞。远远地,一个游魂正往奈何桥走来,孟婆见来了差事,忙隐了酒,倒了一碗孟婆汤。

我离开时恰好与那游魂碰了面,初初便见那游魂有几分眼熟,便多看了两眼,这一看不打紧,竟吓出一身冷汗。

那游魂不是别人,正是樊天!

我的酒登时醒了一半,忙收了脚步转身跟着他。

樊天已然走向孟婆,孟婆递了他一碗汤药,自言道:“看你的命格,不该这时候来这里的。”又翻看了一下游魂的伤,顿时了然道,“你是中了妖邪的伤害,怪道要提早到我这里报到了。”

我一听,明白了几分,樊天自领了命去镇妖精,很显然,妖精没镇住,自己却被妖精镇住了。早知如此,当初他要走,即便走到半路,我也得施法将他撵回来,亲自变化个他希望的模样与他看,言传身教地向他展示妖精的绰绰风姿。

可惜凡事没有早知如此,若有早知如此,一定不会如此。

情急之下,我与孟婆说:“这个人是我到凡间要寻的人,因他自不量力,要与妖精作对,才惹得这个下场,求求孟婆大发慈悲,放他回去吧。”

孟婆虽是个极好说话的,但也是个极讲原则的,听我这话,登时阴下脸来:“生死自有定数,再说我也不是掌管生死的判官,你叫我徇私放了他,我如何交代。”

“你先前也说,他的命格不该这时候完结的,只是受了妖邪所伤,即便放了他,判官也不知道。求求孟婆大发慈悲,就放过他这一回吧。”

那游魂起先还是一副混沌的状态,听了我们的言语,折了身看了我一眼,登时有了生机,惊喜地喊道:“疏影,是你啊,我这不是在做梦么?”

这声“疏影”喊得我的灵魂七窍失了六窍,只剩一窍确信他是樊天无疑,当下二话没说,便跪在孟婆跟前。

孟婆叹了口气说道:“不是我不卖你这个人情,只是你领了他去,他也活不过三日。何苦到时又伤心一次。”

我仿佛被雷轰了一般瘫在地上。

樊天却还朝我一步一步地挪过来,那魂魄摇摇晃晃,每走一步都似乎有散乱的意思,口中却叫道:“疏影,疏影。”

孟婆终究是个心软的命官,挥了挥手:“带去吧带去吧,若是他造化大,兴许也有救。”

我刚死的心又燃起那么一丝小火星。

“你须得弄清了是什么妖精伤了他,再以妖精索要的东西交换,兴许能救得一命,只不过,大抵伤人的妖精取的都是人命,你若应了,便是种下大孽,要遭报应的。”

我千恩万谢地从孟婆手里牵了樊天。

醒来时,便见无过一脸严肃地盯着我,脸色煞是难看,许久,才艰难地说道:“影子,你先靠在墙上。”

“怎么了?”

“我等会要说的话……你可一定要撑住。”

我隐隐察觉他要说什么。

“樊天回来了!可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