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杭州通往京城都管道上发出“吱吱呀呀”沉闷的声音,已是九月,秋老虎的威力一丝儿不减,似乎还有加剧的趋势,仿佛想将季节颠覆,让夏季重来一次。
我一路无语,比夜凰的话还少。
马车内就坐着我一个人,马车外三匹马扫起的尘土飞扬。
蓝翎、云泽还有那个寡言少语的夜凰。
蓝翎在离开蓝府前一天,跟我讲了许许多多事情。他的身份,我已经这那三卷红布袋装的圣旨上看明白了,那里有每次出征是皇上给的任命。
至于夜凰,他是云泽,也就是沐漓撤沐王爷的贴身侍卫。因为练习寒冰掌和银霜剑法使得整个人都冷冰冰的,一年到头都难得听他说一句整话。
我用鄙夷的眼神看前头那个人一眼,不声不响的人最阴险。这一点,从他帮着他那个该死都主子一起骗我就能感觉到。
至于那日我们遇到巨鲸帮少帮主无人用假扮那群地痞流氓袭击时看到的那个灰衣人——影,则是沐漓澈的专属影子黑卫。皇室中人,人手一个。
他们没有名字,他们依附于他们的主子而存在。他们只有一个统一都称号——影。
我在想,两个影子黑卫撞到一起的话会出现什么样的现象?
“你好,我是影!”
“你好,我也是影!”
那场面一定无比滑稽。
如果是一群黑卫撞到一起呢?哈哈!
想到这个可能,我捂着肚子笑得满地打滚。
但是,蓝翎一本正经地告诉我,这个可能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因为对于影子黑卫,皇室有一套很严格的管理章程。其中就有一条,影和影之间,是不可以互相见面的。
因为影子是用来保护有皇室血统的成员的,一旦到了要影出场的时候,那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皇家都子孙受到了危险,需要他们的营救。
那么,两个皇家成员受到了危险,两个影子同时出现,他们只需要专心对付敌人就好,不需要有多余的交流。
所以,影通常都是黑纱蒙面的。
他们不会交手,更不会见面。
这样的规矩,大概是当初祈月王朝的老祖宗怕后世子孙打起来特意定的。
不过祈月王朝到了靖和帝沐漓镜这一代也不过是两代帝王,因此,真正拥有专门为皇室血脉的子孙而设的影黑卫其实也不过四人。
一个自然是已经故去的沐漓镜和沐漓澈两兄弟他爹,也就是先帝。还有就是当今皇上沐漓镜和他的弟弟沐漓澈。再有一个呢,就是他们都妹妹,沐香蕊——祥瑞公主。
在这一点上,皇家倒是没有重男轻女的观念。
祥瑞公主今年二十四岁,十六岁嫁宰相之子为妻,二十岁丧夫,至今仍孀居宫中。
照理,寡妇应该孀居夫家才对嘛,怎么居住在宫中呢?
大概是当今太后宠女儿宠得厉害了,竟然连这些礼仪不管了。听说太后极爱女儿,对于这个后到的小女儿是宠到溺爱都程度,不知道这个祥瑞公主是否真的祥瑞呢。
我叹口气,撩开车帘子朝外张望。
三匹马跑得飞快,带起一些黄沙。还好,管道铺得挺平整,没什么沙石。
跟我说完前两个人,蓝翎当然不忘跟我说另一个所谓的重要人物。
那个人,姓沐,名漓澈,字云泽,号王爷,绰号民族英雄,统领天下兵马大权,手下有云骑营闻名天下。祈月王朝的人民对他有强烈的个人崇拜情绪,将他当战神一般的人物,粉丝团从三岁小孩到八十岁老人,男女通吃,老少咸宜,全部囊括,十分强大。
至于这个人嘛……唉,不说也罢!
赶路赶得很急,打开马车车窗都时候我能看到路边的景物在眼前飞驰而过。不过这马车真的是不错,大概又是出自机械大师蓝翎之手。
要说这花凤月还真是倒霉透了,婚期都定了,就在眼前,偏偏战事起了,皇上圣旨一下,蓝翎又要跟着“商队”远行了。
临走的时候,我仿佛看到了花凤月眼中的泪光点点,有那么点委屈。但是,她还是坚强地说:“男人嘛,大事要紧,晚一点再成亲也无妨的。”
她比我坚强多了,在这一点上,我真的是有点自愧不如的感觉。
那一刻,我其实看到了蓝翎眼中的一点点愧疚,但,也仅仅只是愧疚而已!
我心里偷偷为着花凤月掬了一把同情的泪水,空有一副美到极致的长相,却连最喜欢之人的心都无法得到。
四个月了,蓝翎对花凤月的态度一成不变,忽近忽远,飘渺得像一阵风一样令人难以琢磨。
我再叹一声气,临走时,花凤月让我帮她照顾她的未婚夫。这丫头,但是单纯得紧,难道她不怕我们两个生出什么情愫来吗?
再说,这事在以前,也并不是没有发生过。
我靠着车,小憩一阵,就听外面蓝翎叫道:“嫂子,到驿站了,下车吧。”
我端坐不动,也不应,他叫他的嫂子去,与我何干?
“小小,你又在闹脾气?”外面低沉的嗓音刚落,车帘子已经被撩开。
是云泽!
这该死的,如果不是他以柳府全部人的性命相威胁,我会选择上这辆马车吗?柳八哥现在也不知道身这何方,好是让人担心。
不想再有人为我受到伤害了,颠沛流离的生活,终于也有些过腻了。
京城?回就回,谁怕谁?
反正我到哪儿都能吃饱睡好,到了王府,大不了我就自己带个厨师下厨去做,还怕被人毒死不成?
反正二夫人的毒药我也吃了不少了,体内怕都有抗体了,不怕。
想到这里,我抬眼看那个凑近我的脑袋的主人,翻个白眼,依然不搭理他。
我不是柳小小!
强调了N的N个方次,他依然固执地叫我小小。
没有办法,我只好采取不理睬的政策。你叫你的小小,我做我的梁昕晨!
僵持良久,车下蓝翎终于妥协:“昕晨,下车吧……”
“好!”我点头,向他伸出手,笑靥如花。
“啪!”手在中途被劫走。
“沐漓澈!”
“柳小小!”
“我说了,我不叫是柳小小!”
“我说是你就是!”
他想跟我比嗓门大吗?
算了算了,他这号令三军的大嗓门那是我这个女人的尖声细语能比的?听他说话,中气十足,我倒像没底气一样。
到底谁对谁错啊?
我郁闷。
这样的戏码每天上演一回,他不腻我也腻了。于是不情不愿地跟他……呃,是被他拽下马车。
“懂不懂怜香惜玉啊!”我恼怒地揉了揉被撞疼的膝盖。
“懂不懂遵守妇道啊?”他冲我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