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但头疼,腿更疼。还好,这次有了蒲团。
“臣媳见过母后,母后千岁!”来之前,老嬷嬷已经将话更我唠叨数十次,我记得滚瓜烂熟。
“哼!”头顶传来一阵冷哼,也不叫我起来,只听她对身后的人道:“小杜子,去叫汤嬷嬷过来!”
“是!”
有个小太监领命而去,而我像被人遗忘了一样,完全也没人告诉我该跪着还是该起来。
还好,跪了没多久就有个锦衣华服的老太太,跟在小太监身后,低着头,看上去五六十岁的年纪,一脸肃木。
“奴婢见过太后,太后千岁千千岁!”她“咕咚”一声跪下,对其他人,包括沐漓澈在内全都视而不见。
好有个性的“奴婢”啊,不认识我,至少也该叫声王爷千岁吧?
“秋儿,拿过来,给汤嬷嬷验验!”
“是!”
我斜眼偷偷地看,只见有个小宫女端着刚才我看到的那个紫檀木匣子走到汤嬷嬷面前。
汤嬷嬷面无表情地打开匣子,里面是一块白巾。
任由我脸皮再厚,还是“唰”地一下连耳根子都发起烫来。
那块白巾,不是昨天垫在我们床上那块吗?我迷迷糊糊记得沐漓澈早上走的时候确实扯走了那块布,当时腰酸背痛,睡意又浓,完全没想过他扯走那块布干什么。现在这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是要告诉全世界人我们那个什么什么了吗?
这男人太过分了,有没有尊重过我啊?
我看那个什么汤嬷嬷拎起那块白巾,上面果然鲜血斑斑,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的下身不由自主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她拎着那块白巾看了又看,然后还闻了闻,才跪下回话道:“太后,是处子之血。”
靠,她就这样看一看,摸一摸就知道那是处子之血,是不是太神了点?
“起来吧……”太后用手肘撑在旁边的茶几上,一斜身子朝我一伸手,“起来吧……”
……叫,叫我吗?我不禁有些疑惑起来,这会儿跪着的,可不只我一个。
“母后让你起来呢。”沐漓澈朝我使眼色。
看来真的是我呢。
我赶紧双手撑地,很不雅地站了起来。没办法,膝盖疼,只能多用用手了。
“澈儿啊,这丫头的规矩还得教啊……”鬼魅一样的声音再次响起。
死老太婆,要不是你让我左跪右跪,我会用这种方式起身吗?
“沐王妃,好像还有些不服?”她抬眼看我。
“母后,小小她不敢!”沐漓澈替我说话。
难得哦。
“我看她很敢,她还有什么不敢的!”又是含沙射影的说我逃婚的事情呢,我强烈怀疑在我以后的日子里,她一定会三不五时地把这件事情提一下。
“皇上驾到——”一声高叫,便有一群人匆匆走了进来。
“儿臣拜年母后,母后万福!”
“草民蓝翎见过太后,太后千岁!”
听到后面那句我猛地回头,果然见一身官衣的蓝翎跪倒在地。
他也跟着进宫了?
“起来吧,皇儿,坐,来人给蓝公子赐坐!”
有人端椅子进来,蓝翎坐下了,然后抬眼看我。探究的目光带着赤裸裸的询问:你怎么样,昨晚怎么样?
我有些心虚,好像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一样,将眼光别了开去。
“镜儿,今天怎么有空过来看看我这老太婆?”太后讲这话的语气和跟沐漓澈讲话完全不同,居然还带些撒娇的意思。
“母后,瞧您这话说的,是在指责儿子老不来看您是不是?”一身明黄色的衣服,金丝绣着二龙抢珠的花纹,再没有其他颜色的镶嵌。
祈月王朝靖和帝,二十九岁,十九岁登基,在位十年,功绩卓越,为人阴晴不定,心思很难让人猜透。
当然,这是坊间传说,我现在看到了真实的人,却是恰恰相反。
他在太后——他的母后面前,表现得根本就像个大孩子。只见他挽着太后的手笑道:“母后,您又生气呢?生气容易老,我的母后可是大美人呢,为了不相干的人生气变老了可就不值得了。”
一句话,我从堂堂沐王妃变成了“不相干的人”。
这皇帝当的……
太后被逗笑了,脸上开始闪现少女一般的红晕,笑道:“就你这张嘴甜,不想漓儿这个木头似的,同样都是我生的,怎么性格这么不同呢?”
“母后,儿子说的可是句句实话,不信你问问蓝公子,您是不是个美人儿……”
好,把蓝翎也扯进来了,这个皇帝怎么搞得跟纨绔子弟一样,一点正形都没有?
“行了行了,别为难人家蓝公子。”太后摇一下头,很是无奈,“同样都是为这丫头来求情的,你说话哀家这心里就好受点,不像你那个木头弟弟,帮媳妇也不会隐藏一下,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让母后我这心里啊,怪难受的!”
原来这太后还吃起我的干醋来了?
不过,我是没看出那个什么沐漓澈到底哪里帮到了我,昨晚欺负我了,倒是事实。
“母后,儿臣回去一定好好改造改造皇弟,来来,说了这么多,一定渴了吧,弟妹,还不快给母后上茶!”沐漓镜给我使个眼神,身后早有宫女端上茶来。
我想起出门时老嬷嬷的唠叨,知道要是太后喝了这杯媳妇茶,就算是认了我这个儿媳妇,我的灾难大概也就过得差不多了。
阿弥陀佛,早死早超生。
我赶紧端过一杯茶,跪下递上,脚一软,裙子复杂又长,我手中的茶杯脱手而出。
一瞬间,我心狂跳,底下多了一只手,接住了滚烫的茶。
“云泽,你的手……”我惊呼,我知道那茶有多烫,那可是用滚烫的说刚冲的,我端着茶沿还觉得烫,他这一接,茶水都溅出落在了他的手上。
“你的手怎么样?”那一刻,我忘记了昨晚的事,忘记了心中的怨恨。我只关心他的手,“你疯了,茶撒了就撒了,再倒一杯就是了,要不要这么拼命啊?”
这人真是有病啊,为了个茶拼死拼活的。
“无妨!”他淡淡说一句,将茶递到我手上,幽深的双目盯着我看,似想将我看穿,我忽然有些窘迫起来。
“咳咳……”耳边传来轻轻的咳嗽声,是沐漓镜,在提醒我该敬茶了。
我赶紧稳稳跪下,道:“母后请喝茶!”
半晌没动静。
“母后,快喝茶吧,待会茶就该凉了。”又是沐漓镜略带撒娇一样的声音。
这个大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