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方丈上下打量着我们,最后锁定到我身上:“施主住下来倒是无不可,只是寺中都是男子,这位女施主……”
“奥,这是内人,我们住一间就可以了。”云泽嘴快,立刻接了一句。
内人?
我什么时候成他内人了?
我的手拢过宽大的袖子,在慧觉方丈看不到的地方狠狠地掐了云泽一把。敢占我便宜,不要命了?
不过想想好像我身上该占的不该占的便宜都被他占全了,还有什么事是他不敢干的?
“既然是夫妇,那就方便了!”慧觉点一点头,放心地叫过一个小和尚道:“苦智,带这两位施主去后厢房歇息吧。”
我“噗哧”一声笑出声来,原来这世上还真有苦智大师啊。我想起之前看倚天屠龙记的时候哪个武功高强的苦智禅师来,没想到眼前出现的居然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和尚,对比好鲜明啊。
云泽和苦智小和尚都被我笑得莫名其妙,我也没法跟他们解释,只好收好笑容,由云泽重新背起我往后厢房走去。
没有鞋的日子,真是不好过啊……
————我是绣花鞋很重要的分界线————
山间古寺,夜凉露重,有蝉鸣蛙叫轻轻几声。
“为什么说我们是夫妻?你说我是妹妹,是你朋友,是你主子也行啊,干吗非要用这个?”我满心不服,一进房间见四下无人就立刻揪着云泽的衣领气势汹汹地逼问起云泽来。
“如果你是未婚的黄花闺女,老方丈会答应你住在和尚窝里坏了你的名声吗?”他倒是不急不徐,缓缓说出他的理由来。
呃……
好像是有道理哦!
这万恶的封建社会啊,我果然还是没有古人想得周到。算了算了,看在他也是为了我……们大家考虑的份上,就放他一马。
吃过月明寺送来的斋饭,不过就是青菜白米饭,外加一碗清汤,清汤寡水的,倒是让我有了上厕所的冲动。
于是我让云泽脱鞋先躺到床上,然后汲着他的大布鞋就出门找茅房。
老实说,他的脚可真大啊,我汲着他的布鞋走得极慢,怕自己摔着。
右手边还有间厢房亮着灯,我有些好奇。这破落的寺庙中,居然还有和我们一样的人夜宿这里吗?
“凡用兵之法:将受命于君,合军聚众,交和而舍,莫难于军争……”
屋内传来朗朗读书声,我侧耳一听,哇哇,撞到我枪口上了,居然是《孙子兵法》里的一段。
我就爱看古文,三十六计和《孙子兵法》就是我的大爱,还能背上其中几段。以前画三国人物的时候,我还在画上提了上面几段上去。而屋内那个人念的凑巧是我背过的,于是我毫不犹豫地接口下去,背道:“军争之难者,以迂为直,以患为利。故迂其途而诱之以利,后人发,先人至,此知迂直之计者也。”
右边的厢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走出一个青褐色长衫的男子来。长身,束发,脑后落下一片青丝,用和衣服同色的丝带系着。手上拿着一卷书,看相貌,应当在三十多岁的样子,最多不会超过四十岁。眼角带一点点沧桑,不过皮肤之类都保养得很好。男子的眼角有点歪歪的样子,以前老妈跟我说,眼神不正的人,不可深交。
总之一句话,这个人,绝对不是一个穷人,至于是不是好人,尚待商榷。
他看到我的时候愣了有半晌,使劲盯着我,连眼珠子都不动一下。
他的眼神看得我浑身不自在,低头看鞋,看裤子裙子衣服,都好好地在身上呢,没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啊?
“刚刚后面的那句子,可是出自姑娘之口啊?”终于,他好像才反应过来一样,问出了一句话来。
“正是!”我点头回答。
“姑娘好才学啊。”他的赞赏不假掩饰,让人听着很受用。
“哪里哪里,凑巧而已。”我谦虚地回答,其实说得可都是实话。
罪过罪过,我其实就会背三段,他刚刚读的那一段,就刚巧是其中之一。被他一称赞,我有些汗颜起来。
“没想到,一个姑娘家,居然喜欢读兵法。”
“闲来无事,随便翻翻。”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得讪讪地笑,又不好意思告诉他我急着去茅房。
话刚说了两句,身后也传来“吱呀”一声,我回头,看到云泽穿着袜子站在门边的地上。
“去了这么久,我当你就迷路了呢。”他嘟囔一声,然后看到了那个男人。
愣一愣神,他叫:“吴堂主?”
我讶异地看着他们两个:“你们认识?”
“不知这位小兄弟是……”那个被称做“吴堂主”的男人首先和云泽撇清关系。
搞了半天是云泽一厢情愿啊。
“吴堂主,您不记得小人不打紧,可记得我家公子,蓝翎,蓝公子?”
“蓝翎,是杭州蓝府的大少爷吗?”
“正是,那****家公子和花家小姐订亲宴上,小的见过吴堂主。”
“哦,呵呵,小兄弟好记性啊。”
那个什么“吴堂主”虽然在笑,可我总觉得他有点皮笑肉不笑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云泽,这位是?”我拉一拉云泽的衣袖,轻声问。
“梁小姐,这位你应该要认识一下,这是巨鲸帮的堂主,吴秋堂吴堂主!”云泽却是大声地帮我介绍起来。
“吴堂主,这是我家小姐的先生,梁昕晨小姐,教习书画的。”
我皱个眉,吴秋堂?好熟的名字啊,好像最近听到什么堂啊棠的挺多的,他不会是其中一个吧?
不过巨鲸帮我倒是知道,就是那个叫“无人用”的少帮主嘛,让我记忆犹新。吴秋堂,吴秋堂,我忽然反应过来:“奥,你就是那个无人用的堂叔,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