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人!你……你们!”
“老爷!”
“爹!”
“老爷!”
……
惊呼声四起,蓝老爷捂着胸口脸上已经呈现了猪肝色。
蓝翎和蓝夫人赶紧上前搀扶他到了后堂,这下子主事人都不见了,剩下的拿些家丁们也是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你们几个,把他们押到柴房去!”关键时刻,还是管家有主意。要不说怎么他是管家,那些人就只能当个普通下人呢?
二夫人曹姨娘和吴堂主吴秋堂被押走了,大家见没戏看了也就一忽儿作鸟兽散了。偌大的大堂里就只剩了我和云泽,花凤月也跟着去了后堂看她未来的公爹。
我们都站在原地,许久没动弹。
“我以为你最后会帮二夫人呢。”云泽淡淡说出一句,是肯定句,没有任何疑问的意思。
我愣住,是呢,其实纯洁二字就在我的舌尖打转,最后出口却变成了纯粹,这其中到底是想帮不想帮,连我自己都有些不清楚了。
我承认对于二夫人和吴秋堂,真的是无法去原谅。就算爱得再坚贞,也不能以此为借口来伤害别人吧?
但是这一次的事件,对于翾禤的伤害,怕是这辈子都无法愈合的。我有些茫然,我这么做到底是对了,还是错了呢?
但是在口舌上,我还是不愿意输于别人,于是我假装不在意地道:“人该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不管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很可怜,不管他有哪怕千万个不得已的苦衷。那些东西,只能让人原谅他,但是并不表示就需要别人帮他隐瞒。”
我的理念,其实我又能做到多少?
我心底苦笑,人总是在做错事情的时候不停地找不同的借口理由,想以此来洗脱自己的罪名,最好是有人将他做过的事情完全抹杀掉,更甚至于,把责任都推到别人的身上。
人性啊,这种东西,在我批判的同时,我也没法说我全部都做到了。
“也许你说的很对,但是你就不觉得二夫人其实也挺值得同情的吗?”云泽轻轻接口。
他这是在做什么,想要指责我心肠太狠吗?
我冷笑一声:“既然知道他值得同情,为何还要给吴秋堂下药?”
身边人的眼神忽然变得犀利起来,顶着我,皱眉不语。
“云泽,你那两个会功夫的朋友,功夫应该是相当不错吧?药也不错,能让吴秋堂这种老江湖都察觉不到。”我轻笑,“还有,计策也不错……虽然,下三滥了一点。”
要比起来,我在堂上说的那些话至少是正大光明的,不似他不可见人。我们两个,谁也别笑谁,都不是善良之辈。
“兵不厌诈!”云泽冷冷地回我一句。
“可这是人家的家事,不是领兵打仗!”我言语也变得犀利,迈过前厅的门槛,头也不回地道,“我去看翾禤!”
那孩子受了这么大的刺激,心里一定很不好受。我想起她走之前看我的眼神,让我有种不寒而栗的颤抖感。
这孩子,不会受了太大的刺激变了性情吧?
我不确定我刚刚那么做到底是对是错,她一夜之间蜕变的话,不知道是会更好,还是变坏呢?
如果真的变坏了,我多对不起她大哥蓝翎啊。
不知道是不是心急,或者是心有旁骛的关系,这一次我居然一次过,准确无误地走到了翾禤住的绣楼——百凤楼前。
深夜的百凤楼灯火通明。
“砰!”
“小姐!”
“出去!”
“噼里啪啦……嘶……”
“轰!”
“小姐,开门那,开门那……”
“都给我滚,出去出去!都骗我,都骗我!”
一阵喧闹声过后,有几个丫鬟提着裙子从绣楼中跑了出来,一脸的惊恐。
我赶紧拉住一个问:“怎么回事?”
“小姐回来以后大发雷霆,正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面发脾气呢,谁劝都不听,谁进去就拿东西砸她。”
我松开手,让那个丫鬟自顾“逃命”去。心中一声叹息,这孩子,年纪不大,脾气倒不小,一发脾气就乱摔东西,果真是地道的大小姐作风。
我走上楼梯,见楼上旁门紧闭着,赶紧敲了敲门。
“翾禤,是梁老师……”门一推,居然开了,一个不明飞行物朝我头上飞来,我用手一挡,一股钻心的痛,手上立刻有粘稠的东西滴落在地上。“哐当”一生,一个小砚台应声而落。
我顾不得手上的伤,捡起那砚台笑道:“还好是砚台,如果是剪刀我手不是废了吗?”
“把它扔掉!”翾禤抬起头看我,喘着粗气,气鼓鼓的样子,看样子摔了有一会了。
“行!”我一甩手将砚台从窗口飞掷而出,随即听到窗外很清脆的一声“哐当”声,估计那可怜的砚台已经粉身碎骨。
“摔了这么久,累了吗?咱们休息一下聊聊天,你再继续摔。”我承认其实我并不会安慰人,那个……现在就在只能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来一回了,“来来来,坐下坐下,就当现在是中场休息,咱积聚更多的体力,待会才能想摔就摔,还摔得响亮,摔得漂亮!”
“啪!”脚边多了一本蓝皮书。
“出去!”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带着十足十的憎恶。
我很受伤,第一次安慰人就让人这么讨厌,对象还是我第一个学生。做人真是失败。
我捡起书看,是一本《中庸》,书的质量非常好,适合放在这么豪华的小姐绣楼里。
“扔掉!”翾禤怒视着我……手里的书。
“扔掉不如撕掉啊!”我很有良心地提建议,这书质量这么好,再摔个十万八千边都坏不了。
“扔掉!”她还是坚持。
好吧,我走到窗边,举着书:“也好,待会你反悔了,还可以把它再捡回来,这样扔下去反正也会坏!”
“嗖”一声,手上的书很快被抢走了。
“嘶……”书成了两半。
“她给我的东西我都不要,我都不要!”翾禤还不罢手,将书一张张撕下来都成了碎末。
她?
我愣一愣,随即明白了,那个她,指的是二夫人,她的亲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