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迈进朱馨彤的房间时,予澈正站在紫檀木香案前奋笔疾书,朱馨彤远远地倚在镂刻有喜鹊登梅的锁窗旁,望着月色水波中的九曲桥发呆。
稍顷,予澈掷笔于案,自腰间摸出一枚淡黄色图章,与案上蘸了朱砂,重重地压在了白绢上。
予澈自香案转过,行至漓裳的面前,“阿漓,对不起。”
漓裳微微昂起头,对上了予澈布满牵念,忧伤,无奈的眸子。
“谢王爷挂念。奴婢,没事。”她到底还是看低了他。漓裳低下头,有淡淡的水渍浸润了她的双眼,然而,她心中却是欢喜的。
“阿漓,咱们回去。”予澈张开双臂,将她抱起。
漓裳暗暗吸了一口冷气,眉头微微蹙起,这样一闪而过的痛感还是被予澈捕捉住了。
“伤在哪儿了?我看看。”
“王爷,奴婢没事,真的。”漓裳乞求地望着予澈。
一瞬间,那一向温润如玉的脸庞狰狞的近乎可怕,凌厉的血腥渐渐沉淀,凝结在了朱馨彤强悍的近乎苍凉的侧影里。予澈艰难的转过头,用尽全力方才压制下胸口喷薄欲出的恼怒愤恨。
“王爷……”漓裳欲言又止,不安的望着予澈,“王爷能不能让紫鸢姐姐跟奴婢一起……”
“你就是紫鸢?!”予澈扫了一眼挎着包袱的紫鸢,“既然阿漓喜欢你,那就跟着她一到去紫云殿吧。”
“是,王爷!”紫鸢欣喜地抬起头,旋即低下头去。
予澈抱着漓裳,扯开步伐,大踏步跨出门去,全福、紫鸢低着头紧随其后。
“轩辕予澈!”身后,传来朱馨彤刺耳的嘶吼声。
四人回首,清冷的月光下,一缕白绢掠过门槛,被夜风翻卷而起,悠悠飘飞到了盛开的花丛中。
予澈冷哼,“想赖着不走,就直说,把休书扔了是什么意思?本王可没有那个心情跟你打哑谜!”
“本宫是皇上御赐的淮阳王妃,要本宫走,也行,你去请道圣旨来!”即使到了这样的时刻,朱馨彤身上依旧没有显现出半分颓败来。
“是走,还是留,你自己决定好了。”予澈转身,只留下一抹决然的近乎无情的背影散落在馨予院空荡的院落里。
朱馨彤无力地倚着门,整个身躯散了架似得再也找寻不到可供支撑的气力。
漓裳努力瞪大迷茫的双眼,朱馨彤的身影渐渐被粉墙朱门吞没,再也看不见了。
朱馨彤,你真如人们所看见的那样强悍吗?她低低地叹息。
“小丫头,又在叹什么气?”予澈的语调里带了几分慵懒,几分宠溺。
“回王爷,奴婢在想,王妃她……”
“阿漓,对不起。我保证,我再不允许任何人伤你一分一毫了!”予澈误会了她的意思。
“王爷说什么,奴婢都相信!”
漓裳不再解释,紧紧地圈住予澈的脖子,同时也圈住了那份失而复得温暖与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