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涵走后的第五天——
书房的锁窗大开着,一轮明月透过东边乌柏的罅隙,将皎皎的月光撒在描金通心莲地砖上,微风浮动,层层竹影烙在锁窗上,欹枝横斜,婆娑生姿。
予澈博带褒衣,革履高冠,桌上搁着一条结缔皮赤金马鞭,一副整装待发的样子。
“月婵,本王不在府中,紫云殿的一应事宜全托付与你了。阿漓还小,你多用点心,尤其要防着馨予院的那一位来闹事!”予澈再次嘱咐。
“奴婢记下了,王爷放心去吧。”月婵伸手轻弹予澈的衣襟,低声应允。
予澈焦灼地扫了一眼随风摇曳的芙蓉新月水晶帘,“阿漓怎么还没到?叫个人过去看看!”
近门的小婢一溜烟地跑了出去,片时功夫,又溜溜地跑了回来。
“到了!到了!漓裳姑娘马上就到了。”那小婢呼吸有些急促,俯首回毕,依旧立在门首。
帘幕响动处,漓裳踩着碎步,袅袅行至予澈面前,轻轻唤了一声,“王爷!”
予澈拉着漓裳坐在自己的腿上,“阿漓,宫里好像出事了,四哥急着唤我过去。我不在这几天,你乖乖待在紫云殿,知道吗?朱馨彤胆敢来我的紫云殿嚣张,我绝饶不了她!”
他与她对话从不用本王自称,在她面前,他不是雍容华贵的王爷,不是睥睨骄矜的主子,他卸下了所有的繁文礼节,以最朴实无华的姿态呈现在她的面前,平等的,温和的,贴心的。
“嗯。”漓裳的头压的极低,他时常揽她入怀,可那时只有他和她呀!
予澈的嘴角牵起朦胧的笑意,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与他对视,“京城的新鲜的玩物甚多,阿漓喜欢什么,回头,我顺便带些回来?”
“没……没有。”烛光摇曳,一抹水烟红在漓裳的眉心慢慢洇开,笼上了她娇柔妩媚的小脸。
予澈大笑着放开了她,拿起桌边的马鞭,向侍立一旁的全福道:“阿福,咱们走!”
“送王爷!”漓裳与月婵几乎同时开口。
谁知予澈折而复返,“阿漓,我要去好多天呢,你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予澈垂首在漓裳耳边呢喃。
漓裳小嘴微张,半响方才明白过来,“那,王爷早去早回,路上小心。”
予澈促狭地一笑,在她的眉心轻轻一点,大踏步迈出门去,这一次,他是真的走了。
芙蓉新月水晶帘婉约摇曳着广寒清光,那轻快的脚步声渐渐模糊,终于淹没在了阵阵蛙叫蛩鸣声中。
“漓裳姑娘,天晚了,早些歇着吧。书房就不用打扫了,姑娘只待在房里就行了,出了差池,咱们可担待不起。”月婵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脚不沾尘地去了。
那一抹凌厉的愤意不经意间还是落在了漓裳的眼中……
漓裳掩上门,踽踽独行在石子漫成的小道上,溶溶月夜下,她恍惚读懂了月婵眼中的那一抹不忿。
月婵是在怪着她吧,也许还有恨。
她想起朱馨彤的倔强阴鸷的冷笑,不独朱馨彤、月婵,这个淮阳王府没有谁真正欢迎她的到来吧。
予澈走得这片时功夫里,她有些想他了,他在哪里,哪里才有真正意义的温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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