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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月光如水,山风入夜强劲,鼓鼓地贴着衣襟刮过去,哗哗作响。起伏的群山似静静蛰伏的巨兽,伺机将人吞没。

铁鹰抱着朝云,耶律红缨扶着李昊天,四人慌不择路,向前艰难前行。

忽然前面的长草中寒光一闪,几个黑衣人挥剑杀了出来!

铁鹰放下朝云,叫道,“公主,你们快走!”

说罢,他手中长剑出鞘,迎了上去!

身后,耶律红缨问道,“妹妹,你怎么样了?”

李昊天面色惨白,已经陷入昏迷,耶律红缨拼命架住他,累得满头是汗。

朝云的身上没了一丝力气,连站都站不住了,她苦笑道:“姐姐,我实在走不动了,你们先走吧,不要管我。”

耶律红缨道,“你还是找个地方藏起来吧,我们先走了!”

朝云低声道,“姐姐小心!”

耶律红缨点点头,扶着李昊天,艰难前行。

朝云一手按住腹部,只觉得腹部阵阵抽搐,肚子里的孩子不安地躁动起来,她的心一沉,难道孩子现在要出来?

便在这时,草丛里忽然又冒出四名黑衣人,为首一人竟是野利荣仁!野利荣仁看见朝云,眼中寒光一闪,手里的长剑蕴含着灭绝万物的力量,疾刺朝云的咽喉!

眼见那寒气迫人的剑已经刺到朝云的咽喉上,只听到“当”的一声,不知从哪里飞来一颗石子,硬生生将那剑震开。野利荣仁一惊,蓦然回首,银光一闪,他的脖子上顿时绽开一道血口,鲜血飞溅出来,野利荣仁身子一软,轰然倒地。

朝云惊魂未定地抬头,只见一个身着黑色披风的身影飞速赶来,他手中的长剑如风雪狂卷,带着雷霆万均的气势,闪纵之间,只听到数声惨叫,三道黑影弹飞出数丈开外,转瞬间了无声息。

那身穿黑色披风的人低声对朝云道,“你没事吧?”

这个人戴着一个黑色玄铁的面具,他的声音嘶哑低沉,分外陌生。

朝云摇摇头,忽然,看见他背后又悄无声息的冒出两名杀手,不由得惊呼道,“小心你背后!”

铁面人回过身,手中长剑挽起数道剑花,长剑幻起层层光影,挡住那两个杀手的攻击,只片刻之间,又将那两名杀手解决掉。

等他回过头来看朝云时,不由得大吃一惊,朝云已经面色惨白的委顿在草丛中!

他俯身看着朝云,嘶哑的声音有掩饰不住的焦灼之意,“夫人,你怎么样了?”

“痛……”,朝云喘息着,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她的脸色苍白如纸,疼痛的感觉迅速席卷而上,体内好像有一把无形的匕首搅过,一股撕裂般的剧痛从腹部漫延开来,那样痛,痛得几乎蒙住了呼吸,温热的液体像洪水一样从两腿间奔涌出来,有什么东西从腹中往下坠去,“我的孩子……”

铁面人手足无措地看着她。

朝云蓦地抓住他的手腕,颤声道:“我的孩子好像,好像是要生了……”

铁面人身子一震,沉声道:“我送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不、不、来……不及了……”朝云摇摇头,腹部的疼痛越来越剧烈,她的身子痛得一阵阵发抖,“你、你帮我……”

“那……”他慌乱地应着,“要怎么做,你告诉我!”

朝云只觉得五脏六腑痛得揪成了一团,她咬了咬牙,抓紧铁面人的手臂,颤声道:“帮我接生……”

“什么?”铁面人失声叫起来,大概是过于震惊,连声音听起来也没那么嘶哑了。

孩子在体内乱撞,朝云痛得冷汗直冒,“快点!”

他的身子一颤,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终于一把掀起朝云的裙子,帮她把裤子脱下来,又分开她的腿。

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传来,朝云痛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目光定定地盯着铁面人,如水的月光照在他冰冷的面具上,反射出幽幽的光,一滴清泪从她眼角滑落,她颓然地闭上了眼睛。身下流出的鲜血一点一点缓缓漫延进来。

铁面人看着她在那里挣扎煎熬,他的手心已经全是冷汗,“用力,用力!”

朝云双手紧紧揪住身下的长草,一次又一次地使力,可孩子就是不肯出来,力气一分一分地消失,朝云只觉得全身发冷,她的身子颤抖得厉害。

铁面人沉声道:“吸气,坚持住!”

朝云想用力,可是她根本没有力气了,她的嘴唇痛得发白,额头全是冷汗,汗水****了她的头发,湿漉漉的贴在她的额头上,时间一分一分的流逝,渐渐的,她的全身已经痛到麻木,冷到麻木,迷迷糊糊间,忽然有一股暖暖的热流,贴着她的心窝,缓缓地流向四肢,朝云恢复了一点神智,看到铁面人的右手贴在自己的胸口上,源源不断的输送着内力,她的身子没那么冷了,力气也回复了些。

“用力,再试!”他见朝云清醒了过来,立即出声道。

身体的感觉一恢复,疼痛又不可避免地传来,剧痛令朝云几乎窒息,朝云的手茫然地乱抓,铁面人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他的手坚定而有力,朝云的心忽然安定下来。

他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如同寒冰一般,冷得可怕,他与她十指交握,仿佛能籍此给她一点力量,他在她耳边说道:“我在这里。”

听到这句话,她忽然在一瞬间生出了勇气。

撕裂般的巨痛再一次袭来,朝云死死咬住唇,指甲深深陷进他的掌心,铁面人语声颤抖地道:“孩子快要出来了,再用力,快!”

朝云深吸了一口气,再次用力,疼痛又一次将她粉碎,她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啊……”

朝云痛得将铁面人的手抓破了,孩子也在同时钻出了她的身体。

一声嘹亮的儿啼响彻夜空,仿佛宇宙洪荒之际,陡然看见天地初开,朝云心神一松,喘息着委顿下去。

铁面人挥剑割断了孩子的脐带,脱下他的黑色披风,将孩子包裹起来,送到她面前,他的眼中有亮晶晶的光芒:“是个男孩!”

铁面人伸手将她半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怀中,他一手抱着那个小小的,粉红一团的婴儿,送到她面前,他哑声道,“你看这个孩子多漂亮。”

孩子的小脸竟然很干净,没有什么血污,皱着小小的鼻子在那里不安地呜咽着。朝云虚弱地笑了笑,打量着孩子的眉眼,这是她的孩子,这一路好漫长,好辛苦,可是她还是生下了这个孩子。

铁面人身上熟悉而温暖的气息传来,朝云全身颤抖着,忽然伸手轻抚他脸上那黑色的面具,柔声道,“大哥,是你吗?”

铁面人一震,侧头躲开她的手,哑声道,“不是!”

便在这时,外来传来铁鹰焦急的呼唤声,“公主,你在哪里?”

“你的家人找来了。”他将孩子轻轻放到朝云怀中。

朝云看着他,全身颤抖着,泪水模糊了双眼,“大哥,你好狠心、好狠心……”

这时,外面传来护卫的声音,“是这里了,在这里!”

铁面人放下她,长身而起,“你……保重!”

自己要从这戒备森严的行宫中脱身已属不易,更何况,朝云刚刚生完孩子,她怎能禁得起这样的颠簸……

几下斟酌之后,该怎么做,答案已是昭然若揭。

他决然别过脸去,朝云抱着孩子坐在地上,泪眼模糊的看着他,几乎要把他的形容深深刻进心底深处。

她的话那样艰辛那样绝望那样无助,仿佛一柄尖刀,深深戳进他的心窝里去,戳得人肝肠俱裂。

他双拳紧握,深吸了一口气,勉力控制住自己的身形,迅速地消失在月夜当中。

朝云抱着孩子,痴痴的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晶莹的泪光一闪,有颗很大的眼泪从她眼角渗出,滚落在那黑色的披风之上,再无影踪。

这时,铁鹰已经发现了草丛中的朝云。他的脸上露出狂喜的神色,上前道,“公主,恕奴才来迟一步,让你受苦了!”

“我没事,孩子,孩子生下来了……”朝云话未说完,眼前一黑,铁鹰伸出手,及时的扶住了她。

铁鹰一把将朝云横着抱起,对身后几个侍卫道,“抱着孩子,赶紧回去。”

“是。”一个侍卫答应着,连忙上来接过朝云怀中的婴儿。

“行宫那边怎么样了?”朝云低声问道,

铁鹰回道,“你放心,不知是谁给国相大人报了信,宁林哥带着质子军及时赶到,现在野利遇乞和王后,都已经被控制住了。”

听了他的话,朝云心神一松,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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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楼的话:明天我要去武汉参加一个红袖作者聚会,周末不会更新,大家不要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