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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十二月的漠北草原,北风呼啸的像把尖锐的刀子。

在这天气苦寒的时候,十二岁的基多躲在帐子里的火炉边,一口口嘬着大碗里的醇香马奶。爹和娘出去打猎了,他歪着脑袋,想着今天晚上也许能够吃上咬一口都冒油的烤羊腿。

忽然,外面传来牧羊犬疯狂的嗷叫声,基多心头一惊,草原上常常有独行的野狼钻进羊圈偷羊,昨天羊圈就被狼扒开,偷走了一只怀着崽子的母羊,想到这里,他赶紧起身,从墙壁上摘下父亲留下的弯刀,想了想,又将一柄小巧锋利的小刀别在腰间,这小刀是他的姐姐送给他的礼物,削铁如泥,锋利无比,他常常带在身上把玩,这把刀不知道羡煞了多少伙伴。

他掀开厚重的皮质门帘,出了帐篷,迎面刺骨的寒风袭来,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来到羊圈旁边,忽然,看见羊圈的门大开着,他心中怦怦乱跳,手中弯刀已经出鞘,一步一步接近羊圈。

刚一踏进羊圈,冷不防一只手向他袭来,他惊叫一声,一刀斩了下去,不料那人劈手一抓,竟然轻轻巧巧的夺过了他的刀,那人发现面前的只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怔了怔,将弯刀一横,已经将他抵在羊圈的墙壁上。

只见那人深睛凹目,面貌黑瘦,只有一只独臂,腰上佩着一柄长剑,也许是曾经遭遇过敌人,他的手臂上老大一个伤口,正在不住流血。

基多眼中露出恐怖之色,颤声道,“你……你是谁?躲在我家的羊圈里干什么?”

那人眼中布满红丝,嘶嘎了声音道:“不要害怕,我只是个过路人,半途上遇到了土匪,受了点伤,在你家的羊圈躲一下,你家里有吃的吗?”

基多连忙答道,“有马奶酒,还有点牛肉。”

那人从手上褪下一只硕大的黄金戒指,递给基多,道:“给你!我用这个来跟你换点吃的,行吗?”

基多摇头道:“我娘说,应当接待客人,不可要客人的东西。”

那人哈哈大笑,叫道:“好!好孩子!”

他将戒指重新戴回手上,

基多带他回了自己的帐篷,将自己喝剩下的马奶酒端给他,那人端起来,‘咕嘟咕嘟’一口气一饮而尽。

基多又拿了几块熟牛肉给他吃了。

那人狼吞虎咽的吃完牛肉,精神登时恢复过来,他一骨碌跳起身来,叫道:“好孩子,多谢你!”

基多看他手臂仍在流血,说道,“我找点布条帮你把伤口包扎一下吧。”

那人点点头,端坐着让基多给自己裹伤。

基多在帐篷里一阵翻找,找出一卷白布,为他包扎手臂上的伤口,

忽然,那人的目光忽然一寒,落在基多的腰间,这时,基多已经将他左臂上的伤口包好。

那人陡然劈面将基多抓了过来,基多一怔,那人已经将基多的那把小刀从他腰间拔了出来,拿在手中细细端详。

他瞪视着那柄小刀,全身竟是抑制不住的颤抖,那柄小刀上,刻着两个字‘赫连’!

基多叫道,“还我!”

那人眼中精光斗射,厉声喝道,“你的这把刀是从哪里来的?”

基多答道,“在草原上拣的。”

“拣的?在哪里拣的?”

那人一手扼住他的咽喉,基多给他扼得透不过气来,颤抖着答道,“是、是在角斯落赞普的营地里。”

那人一声怒喝,“你说谎!这样锋利的东西,怎么会给你一个小毛孩子捡到!告诉我实话!”

他手上微一用力,基多两眼翻白,只觉得呼吸更加困难,他道,“我说、我说!”

“说!”

“我姐姐在角斯落赞普的营地里做婢女,这是她给我的,她说,是从一位姓陆的大宋将军身上拔出来的,我姐姐见这把小刀小巧可爱,就将它送了给我!”

“角斯落……大宋将军……”

赫连开山喃喃重复着这句话,眼中寒光一闪,手上猛一用力,‘咔嚓’一声,基多身子一软,从他手上滑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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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逸飞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醒过来时,外头已经暮色笼罩。

映入眼中的,是桌子上燃着的一盏孤灯。

他清醒过来,原来,这是在自己家里。

他一手用力,慢慢支起身子。这才发现,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不知何时,已经被人清理包扎完毕。

他掀开身上的被子缓缓下了床。

因为失血过多,他只觉得口中干渴无比,他走到桌边,拿起桌上的杯子,想给自己倒一杯茶,不料眼前一黑,手中的杯子已经失手坠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当啷’声。

他一手扶住桌子,竭力稳住了自己的身形。

有个人闻声推门走了进来,是铁鹰。

看到展逸飞,他的脸上露出喜色,“大哥,你醒了?”

展逸飞点点头,低声道,“我睡了有多久?”

铁鹰答道,“你睡了有两天了。”

展逸飞一愣,“我怎么会睡了这么久?”

铁鹰道,“是小桐,她说你太累了,给你喂了一点麻沸散,让你多睡了一会儿。”

展逸飞问道,“小桐人呢?”

铁鹰道,“小桐她……去了西夏。”

“西夏?”展逸飞的面色瞬间变得苍白,

铁鹰低声道,“小桐要我转告你,她会尽力治好公主的病,她要你安心在家养伤,等她的消息。”

“你是说她还活着?”展逸飞霍然抬头,他枯寂的眼中重又有明亮的光芒闪现。

铁鹰点点头,沉声道,“对,公主没有死!”

展逸飞坐在桌边,久久无语。

良久方才问道,“修远那边有没有消息?”

铁鹰缓缓摇头,“没有,他一去就没有回来。”

铁鹰一边观察他的脸色,一边伸手倒了杯茶给他,道,“大哥,修远办事向来稳妥,你不用担心。”

展逸飞握着杯子点了点头,忽然问道,“清欢呢?”

铁鹰微笑道,“在外面,丫鬟抱着呢,这孩子可乖了,现在府里上上下下,每个人都喜欢他。”

想到可爱的孩子,展逸飞的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他低声道,“我去看他。”

铁鹰连忙道,“大哥,你还是坐着吧,我去把他抱过来。”

展逸飞点点头,铁鹰已经转身出去,过了片刻,将清欢抱了进来。

孩子在将军府待了几天,已经不象刚来的时候那样认生,铁鹰将他送到展逸飞怀中,他居然不哭也不闹,只是睁着乌黑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的望着自己的亲生父亲。

父子二人久久对视着,清欢忽然笑了起来,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就去摸父亲的脸。

展逸飞握住他的小手,忽然有泪水,滴落在孩子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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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楼的话:关于赫连开山凭借一柄飞刀找到仇人这一段,大家可能觉得太过巧合,但是俗话说:无巧不成书。当初金庸老先生的《射雕英雄传》里,江南七怪就是凭借刻着‘杨康’二字的匕首,在茫茫草原上找到了郭靖,所以大家还是姑妄信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