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时候,父亲骑着他那辆刚买一年多却已经如同废铁车“宝马汉驹”回来了。父亲拍了拍满头的尘土,又打了打身上的泥土,顿时间以父亲为中心,绕起一片尘土飞扬!
“咳、咳!”实在被父亲这一身“烟雾弹”搞的肺部无法周转,咳嗽了起来。
听到咳嗽声,父亲把身一动:“儿子,你杂回来了?!”
知道父亲这都是在工作上搞成这样的,所以虽然满嘴的灰尘,可雷同并没有说什么,反而拍着父亲的肩膀:“这不学校放假嘛,我回来看看你和妈!”
“行,知道孝顺啊!走,去厨房里,今天晚上让你妈做俩好菜,咱们爷俩碰一个。”
总体来讲,父亲一般是不允许雷同喝酒的。可是原则都是有弹性的,在高兴的时候父亲不仅不会管,反而还会邀上雷同,爷俩扎实的碰一杯!父亲的酒量很好,而且一天两包稳定烟量。也正是如此,父亲在五十岁左右的时候落下了这个咽喉炎。
只是,父亲这一辈子虽然不争吃,可也放不下吃。病情加重后,父亲几乎都是靠着药物维持生活。不过好在父亲这身板结实,一挺,挺了那么多年。
虽然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但是现在要让戒掉这些根本也是不可能的。索性一想,反正父亲不会因为这个事情而丢掉生命或者身体上的严重衰退,索性也没管太多。
家乡喝的酒一般都是三叔厂里踉造的,味道还不错。
喝了一杯,父亲长长的出了口气:“儿子啊,咱们雷家世代为官,做的最小的也是你爷爷那一代,他好歹也是个地主。可是,一到老子的手上就完全的败落了,非但没有支撑起家业,还跑去给别人当民工,爸爸可算对不起列祖列宗。所以你也看到了,我家的客厅里都没放你爷爷的照片,那是我没脸见他老人家啊。”在村镇里,一般所谓的客厅都是用来供奉家神牌位的地方,这里从来不当做是真正意义上的客厅。父亲讲出这般话的时候眉头一直琐的很紧,他的心里或许非常的难受。深深的抿了一口酒,土酒的辛辣让他忍不住的张大嘴,长长的倒吸了一口气:“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整个担子以后都放在你身上了。”
“你成绩一直很好,但是我不知道你怎么会突然在高中的时候出现严重的下滑,现在你去上的那个大学我没脸讲出来,因为我之前把你夸得太高了,我已经没脸说你在那个学校了。”雷同现在的大学充其量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要不是当初父亲的好友梁永生帮忙提拔,雷同这一辈子恐怕也注定碌碌而无为,混个三科四本也就那么过完日子了。
但是梁永生却是在即将退休的一年时,被雷同狠狠的踹下,落得个不得终老的结局,也算是“自食其果!!”
“爸,放心吧,儿子一定把家业发大!”
“必须得发大,当年你爷爷被斗下台后被人用屎尿泼在头上,村里那几个姓何的家伙当初还预谋将你奶奶杀死,这些仇虽然不必报,但是咱们至少要不能让人家看不起啊。”
“行,爸,咱再碰一个,吃饭。”看了一旁一直没有插上话的母亲,雷同举起酒杯对着父亲示意道。
“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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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几天应该会有洪水从上面那个市泄下来,时日应该就在这一个礼拜左右!”盘算着时间,雷同突然决定,在这个时候,应该做点什么了。
接下来的一天时间里,雷同前往外公家里。
外公是一个脾气有些古怪,但是非常好的人。自然,这话不矛盾!外公有时候可以跟个孩子似的逗雷同玩,有时候又可以对着外婆一脸振夫纲的模样。外公是个好人,这一点,就连雷同的父亲,这个因为当时社会打压的愤世中年人,也一辈子对外公崇拜无比,也是父亲心目中,唯一的好人。
“同儿啊,你怎么来了?!”放下了手里正在洗的菜,外公腾的就从板凳上站了起来,双手合着围裙那么一两擦,然后伸出双手拉着雷同一脸的高兴。
“外公,鱼塘要起保护了,这快要长洪水了。”
“这几天虽然天气晴朗,但是潜在的暴风雨的确要来,而且咱们上面那个市区的天空一片灰暗,理论上来讲会有大雨,但是还没有洪水那么厉害。”外公看了看天,接着一脸高兴的分析道。看得出来,老人家还是自认自己过的桥比雷同走的路还多。
“外公,我回来就是跟您讲这么件事的,这几天肯定会长大水的,您赶紧对鱼塘做个补充防御啊。”
“咳,要什么防御,没这些事,走,外公带你喝茶去!”
说着,外公拍着雷同的肩膀就要往外走。
可是这个时候,怎么能这样?!雷同一甩肩膀,突然急中生智:“外公,这都是咱们学校的气象台讲的。我们老师可是气象局的!人家说的那话能假不?!”其实此刻的雷同还是挺担心的,因为外公本身有高血压,当年洪水来的时候因为冲毁了鱼塘、断了外公的辛苦,于是外公接连几天都睡不好觉。在第三天凌晨的时候,外公起来蹲尿桶。尿桶是大水桶,98年那会村镇居民大部分都用这个代替临时方便型马桶。
可是这么一坐下去,接着就摔倒在地,这一辈子也没再爬起来过。
虽然说鱼塘与外公的死并无太大的联系,可终究彼此之间有那么点牵连,如果没这事,外公或许依旧会出事,但是必然性也就不那么强了。
“瞎扯吧他们!”外公不满的嘟哝一句:“政府人都那样,我看透了,小子,别放心上,咱们去喝茶。”外公曾经是治保主任,也就是专斗地主的玩意儿。所以在当初那个年代,官僚制度对于外公来说,是最恶心的东西!
“外公,这是真的,这是我和其他同学的研究成果!外人不信你外孙,您还不信我啊!”管他的,一哭二闹三上吊!吊死了回头咱还是一条好汉!鸡鸡掉了也不过碗大一个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