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敲翻在地上,耳朵里嗡嗡响,眼前发黑,左手的硬片也掉落在地上。原始人一只手抓着他的左脚,另一只手抓着右脚,大喝一声将他倒提了起来。
“大撕活人!大撕活人!”蜘蛛怪们激动地喊着。
他上半身还拖在地上,两只手盲目地在沙地里抓着,希望能抓住一点支撑物。右手指触到一个坚硬的东西,凭感觉是硬片,他不假思索地抓到手里。
光!救我于危难之中!
他喊道,右手的伤口再次崩裂,血流出来,染红了硬片。一道光从手中放射而出,直击原始人的胸口。
“咝”的一声,焦臭味四散,毛茸茸的胸口被烧穿了一个大洞。透过血丝相连的**,还能够看到对面蜘蛛怪惊讶得举起的前肢。
他从死尸手中挣脱出脚,一翻身,向另一个方向踉跄着跑去。蜘蛛怪急忙追过来,边跑边发出嘶嘶声:“不要乱跑,回你的笼子里去,地球人小虫虫!”
沟渠就在面前,他深吸了一口气,跳了下去,沉到水底,向远处游去,一边游一边敲打晶体石壁,期望能找到入口,却是徒劳,蜘蛛怪很快又抓住他。
“你越来越调皮了!”蜘蛛怪牢牢地掐住他的腰,发出令人厌恶的嘶嘶声,向笼子爬去。
他用左手掰蜘蛛怪的前肢,滑溜溜的金属质地甲壳纹丝不动。光!光!明知道没有用,他的右手还是操纵着光对蜘蛛怪一通乱射。
嘎嘎恼火地将他塞进笼子里。
“消停点吧你!”它嘶嘶叫着,爬向原始人。原始人的尸体前站着另一只蜘蛛怪,前肢在尸体上划拉着。
“真可惜。”嘎嘎凑上去,假惺惺地说。
“比赛越来越没有意思了。”蜘蛛怪的前肢挑起原始人的一坨内脏,突然伸出利刃将它劈为两半,“可惜了这些血浆。”
“是啊是啊。”嘎嘎打着哈哈,“下一次我会换换个斗兽。您看我在‘犬齿’比赛的那只怎么样,也是个地球人?”
“哈,那一只啊?看上去不是很强呢。”
“呵呵,不过比赛会更好看一些吧。”
“不见得,地球人打架都很无聊。”
“也许会有意外呢。”嘎嘎鬼祟地笑。
“说起来,你最近真是连赢了好几次。”对方意味深长地看了嘎嘎一眼,“再这样下去,可没人愿意和你玩啦。”
嘎嘎笑而不语。
观众们三三两两地离开了。
对方把输掉的钱交给嘎嘎,也准备离开。
“这肉您不要了?”嘎嘎指着尸体。
“要来干嘛?又不能吃。”对方摇晃着前肢走开了。
嘎嘎站在尸体面前,纠结了一会到底要不要做第一个吃人的蜘蛛怪,最后还是放弃了。
“红色的肉,谁知道能不能吃,搞不好有毒呢。”它自言自语着,提起自己的笼子爬走了。
菲尼克斯留恋地回望沙场,希望能看到鬼面出现。但斗兽场上空无一物,除了黄沙和原始人尸体。一只蜥蜴,从沙堆下面爬出来,机灵地转动了几下三角形的脑袋,朝原始人身上爬去。
“那里有只蜥蜴。”菲尼克斯低声说。蜘蛛怪好像没看见那只蜥蜴——也许蜥蜴对它们来说只是老鼠,没必要为广场上的一只老鼠大呼小叫吧。
蜥蜴用前爪扒拉着原始人身上的兽皮裙。它似乎很聪明,很快就解开了系绳,咬着兽皮一角往外拖。它的力气也不小,竟把裙子从200多斤的死人身下拖了出来。它把兽皮裙拖到爬出来的地方,菲尼克斯看到那里的流沙在往下陷——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将兽皮裙拖进沙堆底下,就像变魔术一样,倏忽就不见了。那只蜥蜴还停留在洞口,转动着小脑袋,似乎在思考什么,突然,它朝死人的头上爬去。菲尼克斯看到一只爪子从沙堆下伸出来。鬼面的那只爪子!它焦急地在沙子上敲打,好像在召唤蜥蜴回来。那蜥蜴趴在死人脸上,菲尼克斯看到它的前爪一勾,死人的眼珠就被抠出来,滚落在地上。
它要干什么?菲尼克斯没看到,蜘蛛怪转弯了,他们完全离开了斗兽场洞穴。
一见到他回来,夏洛特立刻跳了起来:“菲尼克斯!”她又惊又喜,玫瑰色的脸蛋上的泪珠还没来得及抹去。
他也对她微笑。
“菲尼克斯,你不会离开了吧?”她问。
菲尼克斯没有回答,只是兴奋地描述他看到的鬼面。当听到鬼面用中文叫他“滚开”时,她激动地握紧手,问:“那是男的声音还是女的?”
“听不见,隔着晶体石壁呢。”菲尼克斯不无遗憾地回答。
她点点头,沉默了一会,说道:“也许,那根本就不是人。”
“那张脸还真不像是人的脸。不过,它说的的确是中文,”他又模仿了一遍,“滚——开。”
“只是两个单音节词,也许那就是它们种族的语言,只是凑巧和中文的‘滚开’发音一样。”夏洛特说。
菲尼克斯也知道她说得有道理。对方喊的可能不是中文,只是凑巧发音一样。但他还是很乐观:“不过,这也证实斗兽场底下的确是有暗道的。”
夏洛特皱起眉毛,她的美有些机械,像没有灵魂的画,担忧的神情反而给她的美貌增添了灵魂:“这也证实斗兽场底下是危险的。那东西可能会把你杀了。”
“不用担心,我有这个,”菲尼克斯举起右手,“哎呀!”
“怎么了?”夏洛特关心地凑过来。
他摊开手,硬片立在手心,一端淹没在肉里。
“这不就是你上次借给我那个?”
“是啊,”菲尼克斯拨弄着硬片,叹了口气:“又长上去了。。。。。。”
“又长上去了?”她诧异地抬起头。
“这玩意每用一次都会长进去一点。”
“长进去一点?”她更迷惑了。
他往外一拔,剧痛令他呲牙轻呼。
“就是长在肉上了。”他向她解释。这事就这么不好理解吗?
“也许是刺进肉里了。”她说。
“不是。一开始的时候,只是很浅的伤口,是被那种大虫子腐蚀的。就是那种橡皮虫子,你知道吧,吃晶体石,能发射光束的。”他比划着。
““伽马虫。”她猜道。
“我杀死过一只,它掉进水里,溶解了,最后只剩下一堆黏液,还有这个硬片。”他说。
“水对硅基生物是致命的腐蚀剂。”她说。
“我本来是想把硬片改造成匕首,但是它没办法打磨。我只好把它当作石头,能勉强磨断植物纤维,还能击打一下敌人。那次和巨型沙虫搏斗,我的手掌裂开了,硬片就卡在伤口上,快被闷死的时候,我下意识地说想要光,结果硬片就射出了光,帮助我杀死了沙虫。那时候取下来还很容易。后来,我又用过几次,发现手心的伤口变深了,每次取都像是把自己的肉撕开。”他顿了顿,说,“我保证不是自己割伤的,好像是硬片在往肉里钻。”
她点点头,问:“现在取不下来了吗?”
“它好像已经长到骨头上了。”他的表情既不像哭也不像笑,“上一次我把它拔出来的时候,已经能看到骨头了,我打算再也不用它的。。。。。。”
“那为什么还要用?”
“它能发出光。没有它的话,我早死了。”
“光?什么样的光?”
“大概是激光吧,能在一瞬间烧出个大洞。”
“伽马虫有这么高科技?”夏洛特低着头,仔细地研究他右手上的硬片,一边说:“伽马虫不是低等生物吗?没道理能发展出光束武器啊,还是便携式的,等等——它不像是造出来的,肉眼看不到一丝接缝,也找不到能量载入装置——这东西还是one-piece的!”她惊呼。
“one-piece?《海贼王》吗?”(德国那旮旯也兴海贼王吗?)
“还一片式剪裁呢。”她白了他一眼,“我说它是整块的。”
“是啊,整块的,磨都磨不掉。”
她抬起头,盯着菲尼克斯,说:“我看,这可能是伽马虫的一部分,它现在寄生在你身上,吸取你的能量,依靠你发出的意识微量流来催化出光束。”
她的表情异常严肃,“你感觉身体有什么异样吗?”
“我。。。。。。”菲尼克斯欲言又止。
“怎么了?”她着急。
“我。。。。。。”菲尼克斯还在犹豫。
“快说啊!”因为担心,她的脸涨得通红。
“我想吃晶体石!”菲尼克斯终于说出口。
“什么?”她惊得向后退了一步,杏目圆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