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夜里,弃离一直彻夜无眠,心中不住的想着赤烨对自己那时而温柔,时而故作漠然的样子,好像自己的心意都被他猜到了一样。
心中七想八想,竟觉得自己的一颗芳心已经像那根续弦的断发一样深深的系在他的身上,再也没有办法理清。
可是这其中还夹杂着沛儿,她能感觉到,赤烨其实本是不喜欢沛儿的,他之所以选择了沛儿做王后,只怕还是为了保住自己。
可越是这样,她就越对沛儿有着一种深深的愧疚!这种愧疚夹杂着对赤烨那淡淡的思念,一直让她辗转反侧,一直到听到宫中敲起了三更的更鼓,她才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一直睡到日上三竿,她才懒懒的起身,候在门外的青锁,连忙进来服侍她洗漱穿衣。
正在这个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就是小顺子一脸兴奋的直冲了进来!
“娘娘!大喜!大喜啊!”
弃离心中一愣,又烦他一大早就这么冲进来大喊大叫,连头都没有回,淡淡的问道,
“什么大喜,竟然让你乐成了这样?”
小顺子一脸神秘的微笑,悄悄靠过来压低声音答道,
“娘娘,你只怕还不知道吧?储秀宫的宋美人出事了!”
“出事!?”弃离心中突地一惊,慌忙回过头来,
“宋美人能出什么事?昨天傍晚本宫还不看她好端端的么?”
“嘿嘿……奴才看那宋美人是好日子过到头了,哼!竟然敢在我们娘娘的面前争宠,这回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弃离心急,一叠声的催问,小顺子这才面带得意的说道,
“好教娘娘欢喜,宋美人昨天在御花园里崴了脚不说,夜里回宫睡觉的时候,半夜里她的床上竟然爬上了一条大蛇!吓得她又惊又怕,哭闹了整整一个晚上,现在整个人痴痴呆呆就像傻了一样,御医还在那里为她诊治呢!”
“蛇!?”弃离一声惊呼,连脸色都变得一片惨白,忙追问道,
“宋美人的床上怎么会爬进一条大蛇的?宫中……宫中真的闹过蛇灾么?”
“是啊!那条蛇足足有这么长呢!”小顺子一面夸张的比着手势,一面又添油加醋的说道,
“其实宫中虽说到处都是假山花草,可这么些年来,从来也没有哪个说见过这么大一只蛇的,竹叶青倒是见过一两条,可也早早的被捉去做药酒了!嘿嘿……依奴才看啊,宋美人就是自持有几分美貌和舞技,竟然连王后和娘娘都不放在眼里,这不就遭了天谴了么?”
“天谴!?”弃离的娇躯用力的一颤,这才像想起了什么,又问道,
“那大王呢?还有那条蛇呢?”
“那条蛇早就游走了,那么大一条,储秀宫里只有宫女和老弱的阉人,谁敢去捉啊?至于大王嘛……嘿嘿,大王听到这件事之后,却突然哈哈的大笑了一阵,接着降下口谕,说蛇有龙象,任何人都不得伤害驱赶!又升了宋美人为贵人,但又不准她搬出储秀宫。”
“现在别说宋贵人了,就连那些御医和宫女谁不是吓得胆战心惊的?唯恐那条大蛇又游出来了,打又不敢打,捉又不敢捉,就是长了十个胆子,也禁不起这样折腾啊!”
弃离目瞪口呆的听他说着,心里一个劲的发毛,虽说她对宋美人飞扬跋扈的性子看不下去,可是昨天她已经被赤烨和自己暗暗的教训了一次,跟着突然又冒出一只蛇来!
眼前没来由的突然滑过蓉妃惨死在秋千架下的一幕,难道……那条蛇真的是无缘无故游出来的!?
突然转头看着站在身后却一直没有做声的青锁,旋即像是明白了什么,挥袖让小顺子退下了,冷冷的问道,
“说吧!你昨天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青锁脸色一变,低声答道,“娘娘说的是哪句话?难道是青锁说错了什么么?”
弃离紧紧盯着她的双眼,缓缓问道,“你说宋美人只是一个美人,要想抢本宫的风头,只怕还难的很!”
青锁故作一脸茫然的回忆了半天,这才含笑的答道,
“是啊!奴婢是这么说过,不过这话也没错吧?娘娘你瞧,宋美人这不就吃了苦头了吗?哼哼……那么大一条蛇,也不知道怎么就爬到她的床上去了……”
望着青锁脸上那淡淡含笑的模样,弃离终于轻轻的吐了一口气,嘴里像是自言自语的说着,
“是啊!那么大一条蛇,怎么就爬到她的床上去了呢?”
这一年的夏天,似乎格外的漫长。中间发生的那许许多多的事情,犹如一场梦境般让人看不真切。
赤烨依旧夜夜留宿在东宫,在外人的眼里,他和沛儿,是那般的恩爱。
在那以后的几天里,他只是召唤弃离去过两次御花园,淡淡的说会话儿。只是弃离在面对着他灼热目光的时候,心中却越来越纠结了……
而每次当赤烨和弃离在御花园里独处说话的时候,沛儿都要被太后召到长乐殿里,别人看起来她们的婆媳和睦,可弃离却像是心中生出了一个绳结,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转眼之间,夏去秋来,每年的这个时候,就是楚昭国皇室大举秋猎骑射,武布天下的时刻。
而这一次赤烨只是带了沛儿和几个身份高贵的嫔妃,调动了皇城的御林军,汇合了一干轩辕皇室的成员,浩浩荡荡的向着离皇城四百多里远的骊山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