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听到韩子骞在参拜的时候竟然只喊了王后和自己的名字,而且一双清澈明亮的目光还毫不忌讳的直直望着自己。
弃离的心中不由的一慌,那边更是人人都看出了二人间的蹊跷,又有些好笑这个御医的张狂。
不过宫中的嫔妃向来是寂寞的,而韩子骞偏偏又生得貌似潘安,所以人人都不说话,只在暗地里不住的把目光在他和弃离之间瞟来瞟去,有心要看他们怎么收场。
最后还是沛儿隐隐觉得有些过份,轻轻的咳嗽了一声,
“原来是韩御医,前些日子多蒙你去回凤阁给本宫诊脉开药,本宫还记得哪天要好好谢谢你呢,却不想今天就见到了。”
韩子骞这才放下了拱起的双臂,错开一直看着弃离的目光,淡淡一笑,
“王后娘娘有心了,为宫中的娘娘诊脉治病,原本就是臣份内的事情,哪里还敢要王后娘娘谢谢?”
“嗤……”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冷笑,原来是淑妃终于忍不下去,一面恨他刚才暗讥自己是树上的乌鸦,一面又想着好好刺离人一下,这才斜挑着一双杏目,冷冷的说道,
“韩御医好大的架子,你不过是宫中的一个小小的侍医,过来也不跪拜,嘴里还只说参拜王后娘娘和离妃娘娘,难道你就没有看到这里还有德妃娘娘和我们这一干侧妃娘娘么?”
随着她这一声冷笑,韩子骞脸上依旧没有表情,只是唇边冷冷一勾,
“王后娘娘是一国之母,离妃娘娘更是纤尘不染的菩萨心肠,在子骞的眼里,自然只认得这两位娘娘,至于旁人嘛……”说到这里突然停嘴不说,跟着还大有深意的低笑了两声。
这一下子只惊得亭中众妃人人脸色一白,淑妃更是恶上心头,嘴里一声娇叱,
“好大胆的御医,竟然出言不逊!就不怕宫中礼法么!?”
眼看着韩子骞越说越不像话,沛儿显然对他很有好感,又不愿他再这么胡说下去,只能轻轻的笑了一声,
“好了,淑妃不要刁难他了,韩御医是前朝公主的儿子,和大王更算的上是表亲的兄弟,虽然他在朝中没什么显赫的身份,可我们看在前朝公主的面上,也不能用寻常的礼法去束缚他。”
淑妃看到连沛儿都这么说了,自然不敢再发怒,转而看着一直闷坐在一旁的弃离,冷笑着说道,
“没想到在韩御医的眼里,只有我们的离妃娘娘算得上是纤尘不染,看起来离妃娘娘倒是和韩御医有些知心呢!”
弃离如何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双眸骤然一寒,冷冷的朝着她瞪了过去,
嘴里却若无其事的说道,“前些日子本宫在病中,还是韩御医略施妙手才让本宫转危为安,后来连太后娘娘都嘉许韩御医的医术而给他连升了两级,大王更是在本宫的面前说过,韩御医天资聪慧,又是皇室至亲,迟早是要重用的。怎么?淑妃娘娘可是觉得连太后和大王都嘉许的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这几句话里,句句扣着大王和太后,只把淑妃听得双脚一软,手心里直冒冷汗,哪里还能说出一个字来?
弃离冷眼看着她脸色惨白,心中快意,又恨这个韩子骞竟然当着众人的面刻意的隐晦自己,缓缓的把冷艳不可逼视的目光落到他的脸上,柔声问道,
“不过本宫心中也好奇,韩御医嘴里说的那个纤尘不染,到底是什么意思?”
韩子骞淡淡一笑,“诸位娘娘听不懂子骞说的是什么吗?那子骞就变个戏法让众位娘娘看一看吧……”
说着朗朗一笑,从怀中掏出了一柄象牙雕成的折扇,也不理会众妃一脸狐疑的目光,转身出了凉亭,直奔花园中由几个美人合力堆砌起来的硕大雪人去了。
在身后一片注视的目光中,只见他孤身立在那个雪人的面前,凝神想了片刻,手里的折扇突然伸出,龙飞凤舞的在雪人的身上来回的雕刻起来。
园中一阵冬风吹过,雪人上飞溅出来的雪花和着寒风裹了他满满一身。
而他却丝毫不觉,只顾着细细的雕琢,碎碎的雪花带着他飞扬起来的衣角,一时之间竟然让弃离和那一干嫔妃都看得痴了。
也只有半盏茶的功夫,他手里的折扇轻轻点了几下,接着手指转动,带着折扇不着痕迹的回到袖中,这才不紧不慢的回过头来,对着凉亭“哈哈”的笑了一声,
“诸位娘娘请看,这雪人应该是个纤尘不染的天造之物吧?”
亭中的嫔妃这才回过神来,一起呆呆的朝着雪人望去。
只见那雪人的脸上,已经被他用折扇雕出了一个绝色美女的摸样,高高盘着的宫髻,静默颦眉,薄唇含笑,加上一身惟妙惟肖的羽衣霓裳,虽然只是单调的白色,但孤零零的立在风中,倒真的像是一个纤尘不染的月宫仙子。
而且最最神奇的是,那雪人的脸庞神色倒真的和弃离有七八分的相象!
这一下子,只惊得众妃目瞪口呆,弃离的心中更是重重的一撞,还未来得及说话,在花园的一角处竟然传来了几声清脆的掌音!
“妙!妙!妙!本王没有想到韩御医不仅是个岐黄妙手,却还会做些工匠雕刻的粗重活儿……”
随着这几声清脆的掌声,和一把轻描淡写中暗暗含着讽刺的声音也跟着传来。
接着就是一个黄色的身影,缓缓的从一株大树后转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