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妃嘴里厉声的咆哮就像是一柄巨槌在弃离的心中锤响,原本就没什么心机的弃离哪里能想到这天大的一场祸事,原本就是一张精心织出来的网,硬生生的将她缠入其中!
惶恐无计的心里,来来回回都是清晨自己和沛儿在骊园相伴采露时的情景,难道……真的是自己一时困的不行,错把紫茉莉的花露沾到了玉碗里?那沛儿呢?她一直跟着自己,为什么她采的花露就没事呢?
眼中的绝望在瞬间划过一道闪亮,抬头紧紧咬着银牙说道,
“贵妃娘娘,离人就是再糊涂也断断做不出伤害太后的事情,储秀宫的沛儿妹妹一直跟着离人,她……她可以证明我是无辜的!”
“秦沛儿?”蓉妃的脸色骤然僵了一下,不过还是咬牙切齿的抬头厉声喝道,
“给本宫将这个贱婢绑了,带到储秀宫,本宫这就叫那秦沛儿出来对质!”
可怜弃离心中恍惚,一个病怏怏的身子就任凭身后那几个阉人如恶狼一般扑上来,狠狠的绑起,双脚拖在地上硬生生的又拖回了储秀宫里!
储秀宫,宫前的空地上,三四十个才入宫的美人惶恐的聚在一起,眼睁睁的看着弃离只穿着一件入睡的亵衣,被硬拖着扔到了冰冷的石阶上。
挤在人群中的沛儿乍见这可怕的一幕,吓得尖叫了一声冲了出来,
“离人姐姐,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守在弃离身边的阉人一把拦住了她弱小的身子,身后的蓉妃一声冷哼,
“你就是才入宫的秦美人秦沛儿吗?”
沛儿慌乱的跪在地上,一边哭泣着一边磕头,
“贵妃娘娘,沛儿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可为什么要绑着离人姐姐啊?她……她自早晨出了骊园之后,身子就一直病着啊……呜呜……”
“这里是皇家宫闱,少在这里哭闹!”蓉妃厉声的喝骂了一声,又看着她被惊吓折磨的小脸,软软的一笑,放柔了声音问道,
“离美人做了什么且不用说,秦美人,听说你今日一早一直跟在离美人的身后采集花露,本宫先问你,你可看到离美人的玉碗里究竟有没有沾到紫茉莉的露水?”
跪在地上的沛儿心中骤然一惊,茫然的抬起头来凄苦的说道,
“贵妃娘娘明鉴,沛儿从昨夜入园一直和离人姐姐呆在一起,当时天空刚刚放亮,离人姐姐怕耽误了时辰,就带着沛儿一路采摘花露。可那园子里什么花都有,紫茉莉沛儿也是认得的,只是在园子的西北角稀疏长了几株,天地良心,离人姐姐可是一步也没有过去啊……”
被阉人狠狠压在地上的弃离听到沛儿如实答话,心中骤然生出一股希望,刚刚抬头想喊出什么,蓉妃已经冷冷的笑了一声,
“良心?哼哼……一个刚入宫的美人也配和本宫说良心!难道本宫还会诬陷好人么?秦美人,本宫劝你再仔细想想,这整整一夜,你就真的一直和离美人呆在一起吗?”
望着蓉妃眼里射出的淡淡杀机,沛儿害怕的全身哆嗦了一下,不过还是毅然的摇了摇头,
“回贵妃娘娘,沛儿自然不敢拿这天大的事情撒谎,昨天整整一夜,沛儿和离人姐姐寸步不离,如果离人姐姐真的去了园子的西北角,沛儿也不可能不知道!?”
“哦?真的是这样吗?”蓉妃怨恨的望着跪在阶下那个坚毅的少女,转头对着哆哆嗦嗦聚在一起的美人问道,
“昨夜还有哪些美人进了骊园?谁又看到了什么?如实说出来,本宫绝不怪责!”
那些处世未深的少女惊恐的相互张望,还没等有一个人出声,一个白色的身影已经俏生生的站了出来,盈盈的朝着蓉妃跪了下去。
“回贵妃娘娘的话,昨夜娇兰也曾在院中。”
“哦?你就是司徒侍郎的侄女娇兰妹子吧?”蓉妃的脸上淡淡的笑了一下,似乎一点也没有惊奇她的出现,嘴里柔声的问道,
“娇兰妹子你看到了什么?只管从实说出来,本宫未入宫前还常常到侍郎府上游玩,妹子你说的话本宫自然是信的!”
跪在地上的司徒娇兰微一螓首,不慌不忙的答道,
“是!今日清晨,娇兰也一直和离美人、秦美人呆在园中,大约天色刚明的时候娇兰亲眼看到离美人向着骊园的西北角走去,当时娇兰曾经提醒过她,可她说自己只是去解手……”
这一句话还未说完,弃离的脸色骤然惨白了一片,地上跪伏着的那个少女,自己根本连话也未曾和她说过,可为什么她会如此的冤枉自己!?
心中刹那间绝望到了顶点,耳边只听到蓉妃又冷冷的笑了一声,转过头来,目光狠毒的望着自己,
“贱婢!还说自己没有做过,现在人证物证俱在,本宫瞧你这回还有什么话说!?”
弃离麻木的张开唇,惨呼了一声:“没有!没有!是她诬陷我!我根本没有去那里解手,没有……”
“啪!”的一声清脆的耳光重重的甩在她的脸上,直打得她脑中一晕,竟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好你个贱婢!死到临头还在这里嘴硬!”蓉妃的脸上满是极怒的狰狞,就犹如一个撒泼骂街的恶妇,重重的将宫袖一甩,
“廷杖何在?给本宫活活打死这个贱婢!”
身后早就预备了的阉人齐声应了一声,两只朱红色的木杖突的伸了出来,夹着弃离的手臂用力一绞,整个人已经虚悬着被举在了半空!
蓉妃目中露着凶光,死死的盯在弃离灰白的唇角溢出的那缕鲜血上,
“贱婢!本宫再最后问你一次!你到底是认还是不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