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兴县衙是一座具有浓郁南方特色的院落,青砖红瓦,雕梁画栋,隐隐中流露出丝丝威严。
徐县令派的是本县捕头头领何天壮,拳脚厉害,上任以来倒也破了几桩案件,在义兴颇有名望。
跟随着何捕头,李潇也不紧张,随意谈了几句。何捕头为人爽快,一路上哈哈大笑,倒也引了很多人惊疑。
“何捕头,在衙门任职很辛苦吧?”说了几句话,李潇了解了何天壮的性格,笑呵呵的问道。
“做我们这个差事的,听从老爷安排,无非是维护治安,震慑不法之徒,辛苦谈不上,却也整日劳顿、不得安歇。”何捕头笑着说道:“哪里比得过潇哥儿,一个赛茶大会就赚了一千两银子,顶得上我一辈子的俸禄了。”
李潇心底暗笑。府衙的捕头,俸禄虽低,但是吃喝不愁,县里的那家商铺、店家都得伺候好了,说不定还要打点一二,碰上几桩不大不小的官司,捕头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稀里糊涂的也就过去了,这些都少不了好处。明的少,暗的却多。
不过,李潇还是抱了抱拳说道:“何捕头为义兴百姓安危奔波,实在令人佩服。”
何天壮摆了摆手:“奔波谈不上,都是混口饭吃的行当。”说的倒也贴切。
“不知徐大人请小人前来,有何见教啊?”李潇和徐县令只见了一面,哪里知道这位许老爷子请自己做什么,随意向何捕头问道。
“这我可不知道,老爷吩咐下来,我也不敢问,赶紧就请你来了,见了老爷你就明白了。”何捕头笑着说道。
既然何捕头不知道,李潇也就不再去问。
县衙中地势宽广,过了大堂,绕过议事堂,才算进了衙门的内宅。内宅之中,院落分布分明,鲜花绿草,古松韩柏,十分典雅。一弯溪水竟然穿越院落而过,涓涓流水,点缀了无限生机。
在一座凉亭子之中,胖乎乎的徐县令正躺在一个藤椅上闭目养神呢!他的面前放着一张小桌,摆了两把木椅,别有情调。桌面上,赫然摆放着李潇烧制的一把弥勒佛茶壶。李潇烧制了八十八把茶壶,形态迥异,风格独特。想必是徐县令喜欢弥勒佛憨态可掬的样子,在进贡的物品中私自扣下了这把。
“大人,李潇公子到。”何捕头恭敬的禀报。
许县令睁开眼睛,一个骨碌从藤椅上坐了起来,看着李潇哈哈笑道:“李潇啊,这几天本县一直在惦记着你呢!”
民见官是要下跪的,李潇赶忙走到徐县令身旁,撩起衣襟,想要跪地行礼。徐县令一把拉住了,把李潇摁在一张木椅上。
“这些俗套免了吧!我见你聪明伶俐,待等八月科场中了秀才,有了功名在身,见官也就不必跪了。”徐县令呵呵的笑着说道:“本县可是看好你的。”
何捕头带到李潇,恭敬的退下去了。
徐县令和李潇对座,上下打量了一番,笑呵呵的说道:“这几天我办理公事之余,可是听到了你不少的消息。你利用两千两银子开了茶行、壶行,并且广收学徒,还打破了自古流传的契书,签订什么雇佣合同,这些可都是前所未闻啊!”
李潇笑了笑。见到徐县令和蔼可亲,没有半点官架子,自己也就不再拘谨,放松了心态。
“这些都是外界流传,让大人见笑了。”
徐县令笑着说道:“你的这些创新之举可谓是惊天动地啊,用不了多久,整个大唐都会传遍的。到时候你的茶叶、茶壶远销各地,甚至远销到大宋、吴越等国,可为义兴挣了脸面,为我大唐挣了脸面。”
徐县令拿起弥勒佛茶壶,品了一口香茶,自我陶醉了一番。李潇惊讶了看了看他:这位老爷子,感情连进贡的那些上等碧螺春也私自扣下了不少!
徐县令仿佛知道李潇看透了自己的事情,有点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笑。“反正上面不知道进贡物品的具体数量,留下一两把茶壶,半斤八两的茶叶也不足为奇。”
李潇也心照不宣的呵呵笑了一阵。
徐县令接着说道:“潘小姐到你家里去了吧?”
李潇一惊,连忙问道:“大人怎么知道?这位潘小姐确实去过寒舍。”
徐县令意味深长的说道:“这位潘小姐很有性格,更是上面派下来,虽然是赛茶大会的监督,却从心底不赞同从民间搜罗奇珍进贡。”
“这个学生明白,那日潘小姐也曾劝说与我,放弃炒茶和制壶生意,绝了两门手艺,义兴就没有进贡之物了。”李潇朗朗说道。“这是,潘小姐的想法太过简单了一些,绝了李潇,保不准还会出现另一个李潇,大唐国百万百姓,难道要把所有的手艺都要绝掉吗?”
徐县令捋着胡须,微微点头。“我也曾劝过她,可她不听,偏偏要碰你这个钉子。她身居金陵,哪里知道百姓的疾苦与难处。李潇,大唐国现在可以说是风雨飘摇啊!”
李潇明白一方父母官的心境,轻声说道:“我当日曾和潘小姐说过,朝廷要远小人、近君子,整理朝纲,才能稳住当前的形式。”
“哦?”徐县令微微惊讶,连忙问道:“何以见得?”
李潇说道:“大唐要想扭转当前的局面,不从骨子里改革是不行的。要修水利、兴农业,鼓励百姓商贸,要免去过多赋税,减轻百姓负担,更要加强国防力量,兴兵强基。”
徐县令听后哈哈大笑。“李潇,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然有这番见解,怪不得伶牙俐齿的潘小姐说不动你。即便是老夫劝解,也会无济于事的。”
李潇苦笑着说道:“大人见笑了,这些不过是前朝的借鉴而已,并不是我想出来的。这些大道理任何人都看的明白,但是实行起来,却是难上加难。”
徐县令一下子沉默下来。过了一会才咬牙说道:“可恨朝廷之中的那些奸佞之臣,用谗言左右国主,致使朝政衰败。早晚有一天,国主会明白他们的恶毒用心的!到时候,我大唐一定会重振旗鼓,还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李潇苦笑。国主李煜沉迷于诗词,流连于声色,哪里会明白这些道理呢?国破之时便是清醒之时,要到了那个时候不是悔之晚矣了吗?
不过,这些他都没有说出来。
“陶阁老正在朝中推行改革,手段可谓是雷厉风行,那些奸佞无不闻风丧胆。不出三年两年,朝廷一定会扫除妖孽,重振宏威的。”徐县令默默道。
“大人说的是,陶阁老乃是三朝老臣、帝子之师,德高望重,有他把持朝政,一定会铲除奸佞、任用能臣,重镇朝纲。”李潇见徐县令有些伤感,赶紧劝慰道。
“呵呵,李潇,以后你不为官,天理都不容!”徐县令哈哈道。“纵观我大唐,又有多少年轻儿郎有你这样的胸襟和气度!他们沉迷于声色诗词,沉迷于温柔梦乡,哪里有这样的根骨!”
徐县令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天下文人士子莫不以国主为榜样,到处传唱他所做的诗词,风靡一时。学会写诗作赋,便有大好的前程,就是徐县令,也是凭着精到的诗词功夫中了秀才、举人、进士,做成一方父母官。
这时候,何捕头匆匆忙忙的走进来,神色紧张,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一样。
徐县令见到他焦急的样子,说道:“什么事情这么惊慌,慢慢说来。”
何捕头看了看李潇,没有急着说话。李潇明白,立即起身告辞。不想,徐县令却说:“这里没有外人,但讲无妨!”
何捕头这才道明原委:几位衙役刚才发现一名嫌疑人物,好像探查义兴地形,并不是询问百姓当前的一些情况,被擒到了衙来。听他的口音,像是吴越国人,衙役们怀疑是吴越的奸细。
徐县令冷冷一笑:“吴越国多次侵犯我大唐,这次派奸细深入义兴,查看地形,准时要兴兵来犯。将他带到二堂,我要亲自审问。”
何捕头领命下去了。徐县令摇头道:“吴越国也要欺压到大唐头上了,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他们还真不知道我大唐的威风!李潇,你我一同去看看,也好给我参谋参谋!”
李潇推辞不得,只好跟着徐县令进了二堂。
衙役们早就分站两厢了,各个手持风火大棍,威风凛凛。
何捕头提着一个身材矮小却十分精练的男子进来。这个人不过三十岁年龄,小眼睛、鹰钩鼻,一张大口,满嘴细牙。到了堂上,何捕头甩手一扔,把这个人扑通一声摔了个狗啃食。
啪!
徐县令惊堂木一拍,冷冷说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何探查义兴地形,询问义兴情形,还不如实招来!”
这个人也算是好骨气,既然被抓住了,想要挣脱也难,便冷冷一笑,说道:“我既然敢来,就抱着必死的决心,你问的事情我至死都不会说的!”说完,把头偏在一边。
徐县令顿时火冒三丈,吩咐左右:“掌嘴!”
何捕头一个跨步,来到此人面前,轮开蒲扇打得右手,啪啪就是两掌。
一口鲜血喷出,这个人的两排大牙飞出去老远。也是何捕头出手不凡,力道狠辣。
“你说是不说?”徐县令阴冷的问道。
这个人还是不答话,任凭口中的鲜血不断地滴落。
“来人,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徐县令喝道。
李潇却站出来,冲着徐县令施礼道:“大人,学生有办法让他招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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