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赫坐在高台的对面,醉风依然寸步不离地跟随着他,只是主子深眸幽暗无波,侍卫的脸上却有抹说不出的担忧。
管家走上台,清清嗓子:“感谢各位前来捧场,这位纪……姑娘是本王府最后一名女奴,想必不少人已经知晓她的身份。如今我们王爷全心宠爱王妃,像这种女人已经不能再留于府中了,各位现在可以开始叫价。规矩照旧,价码最高者可以将她带走!”
人们哪曾料到,这名美丽的女奴正是数月前从战场边上拉来的俘虏,那时她戴着面纱,遮住一张丑陋容颜……
慕容赫微微颔首,下面的人得到了应允一般,开始叫价。
思寒冷冷地扫过他们,那些男人注视她的目光各种各样,有贪婪有疑惑有怜惜也有鄙夷。无论什么眼光,在这几个月里,她都已见识过了。
人生福祸难料,世事如棋,有时候觉得好讽刺。
想她相府的千金小姐,富贵享受了前面十八年的生活,最近却不断地在偿还孽债一般。
黎明时分,天色微亮,她爬起床写了一封信给远方的父母,提笔迟疑了许久,最后未落笔却泪先流。女儿不孝,来世再报爹娘恩情,今生勿念,请为女儿珍重……
短短数语,耗费了全部的精力……
“五千两!”
“六千!”
“八千!”
“在下出一万两!”
……
价码越喊越高,思寒的心越来越静,面上的微笑越来越动人。
慕容赫冷眼望着她,俊容似被阴沉天空笼罩,无端浮出几丝灰白。
而醉风每瞥向主子一眼,心情就像被压在夜魔的阴影里,沉得得透不过气来。而这种怪异却浓烈的感觉,都是他的主人所赐。
好似一场戏,很多人在陪着演,思寒没把自己当成最核心的演员,知觉已超乎身外。目光透过浮动的人影,耳边喧嚣与就己无关。
她注视着慕容赫冷淡的面容,忽然嫣然一笑,如清莲在雨露中绽放,高贵却又妖娆。
慕容赫随那一笑霎然屏住了呼吸,心口没来由地一抽,修长的手指抓紧了椅座。
因那一笑,叫价的气氛陡然高涨。
“十万两!”一位四十几岁的朝中官员大声道,其他人同时倒抽了一口气,这无异是天价,再美的女人不过是个女奴,以前身份再尊贵,现在买回去也不可能娶做妻子,最多做侍妾罢了。
不过,在场的人也大抵都明白,赫王爷位高权重,即使经常出入这里的花若芙以谋反罪名打入天牢,但依然无损于赫王府在皇帝心中的分量。
要跟赫王爷攀上一点交情,高价购买女奴便是最好的机会,光明正大地巴结一番。
如今朝中局势有点诡异,明眼人很快将“十万两”的价格再冲新高。
“十二万两。”
“十五万两。”
……
这黄金白银刹那间成了一个数字,叫价人背后的居心叵测耐人寻味。
思寒好想仰头大笑,不知慕容赫此时心里作何想法?
她将目光看向那个叫价“十万”两的官员身上,上台后第一次开口,轻柔嗓音让四周顿时鸦雀无声。
“我愿意卖身于他!”
慕容赫眉心跳动,身躯蓦然挺得笔直,定眸望她:“一个女奴没有资格挑选主人。”
他们俩终于开口对话了,却字字利箭,充满火药味。
思寒却看都没看慕容赫一眼,冷笑着重复了一遍:“十万两,我愿意卖身于他。”
慕容赫这才明白,她是刻意跟自己挑衅,在这最后关键的时刻。然而,该死的!她竟然真的心甘情愿被别人买走?
他森冷的目光盯住那位受宠若惊的中年官员,那官员脸上的笑容不自觉终结,赶紧低头维诺道:“王爷,下官愿意出二十万两买下纪姑娘。”
一下子平白多出十万两,那官员清癯的面庞微微颤抖,看得出来他的心正在割肉般疼痛。但脸上保持着极为乐意的笑容,其他人一听这价钱,再也不敢开口,纷纷等待慕容赫的意见。
慕容赫收回凌厉的视线,状似漫不经心把玩着手上的玉扳指,问:“从十万两突然提升到二十万两,本王府的女奴可真值钱啊!霍大人真是大方,不过……本王真的很疑惑,这个女奴值得如此高的价码吗?”
思寒忍不住蹙眉,不知道他又想生出什么诡计,若真能让她离开这里也好,就怕他临时改变主意。反正他这个人总是如此,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肆意惯了。
慕容赫轻轻一跃,上了台,瞬间将她娇柔美丽的身躯抱在怀中,手指抬起她的下巴仔细端详。
“美则美矣,可惜根本不值这个价。霍大人如此抬爱,本王不得不重新考虑一下。各位要知道,本王绝不希望一场奴隶买卖,背后留下让人猜测纷纭的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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