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萧回答的语气没有半点含糊:“没错!还是乌珉皇帝亲自监斩的,此事无论问谁都知道!”
思寒的身子控制不住轻抖着,手指握得发白。手上的伤口才愈合不久,疤痕就要被那无法控制的力道撕裂开来。
“连你也知道吗?”思寒转过视线,对着上官眉很轻很轻地问。
上官眉咬咬唇,点头:“是有听说……但是不敢告诉你。”
视线更加模糊,思寒用力吸吸鼻子,忍住哭泣,心拧成了一团。而心口中央,似陡然间被挖了个大洞,流出汩汩的鲜血,痛得要命。
赫……赫……
她好痛!他真的不在了吗?
教她怎能接受?无数次死里逃生的他怎会真的死了呢?
往昔……她和他,那些痛苦的仇恨,那些原以为不可化解的矛盾,一件也没有淡忘……可是每一件回忆起来,都成为他们俩之间最深刻的牵绊。
他对她说着爱语,以温柔但霸道的语气命令她,永远不准离开赫王府,永远不准离开他。
那些话,明晰得如同昨日,就在耳畔。
她的眼睛刺痛,那样顽强刚硬的他,从不对任何人和事屈服的他……真的已经不在了么?
她和他甚至还从未好好相爱一场,难道缘分就这样结束了吗?
“这不是真的……我不信!我不信!”思寒突然抬起头,指着何萧,再指向上官眉,“你们骗我的对不对?联合起来骗我,是希望我离开这里……呵,你们想错了……”
“思寒!你在胡说什么?”上官眉阻止道。
“你们想错了!原本我是打算离开……可是现在,教我怎么离得开?我不信你们说的话……我要去见他!看到他平安无事!”
“慕容赫真的已经死了!虽然外面有各种传言,但这件事千真万确!而且已是半个月前的事了!”何萧对她突然陷入半疯狂状态感觉复杂,不知如何是好,但他只想说出真相,“我们为什么要骗你?骗你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不……乌珉的皇帝怎舍得杀他?乌珉国的百姓也需要他啊!”思寒发丝凌乱,拼命摇头,咬着手背不想哭出声来。
上官眉有些怒了,抓住她的肩膀:“你竟然还帮乌珉国说话?你可知道,你自己是燕楚国人,他们是燕楚的死对头!”
思寒被她摇得头晕目眩,喘息道:“不……不是死对头,不是敌人,而是和平建交的友好国。只要慕容赫在,两国就一直会和平共处下去,不是吗?”
“不是!慕容赫就算不死,也不可能和平共处下去,因为我们皇上从未放弃过要夺去玉龙关这块地!”何萧答完,不再耽搁,“走了!再不走,可真要危险了!你难道要让腹中的孩子没机会见到这世界?”
“孩子……”思寒猛然被一把重锤敲痛了心。她抹去泪水,咬咬唇,双眉蹙了许久,最后做了决定。
“好,我走!”
“凌大哥呢?”上官眉终于开了口。她不想走,想留在这里,有一天机会看到凌楚也好。否则外面战事这么严峻,如果回到京城,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到他。
万一……
她真害怕那个万一!万一凌楚也跟慕容赫一样遭遇了意外,那她这一别,就跟思寒当日跟慕容赫别离一样……
何萧失去了耐心,大声哼道:“女人家就是啰嗦!你们速速离开,让表哥没有后顾之忧,自然就能打胜仗了!”
上官眉颤了颤双唇:“可是我怕这一回去,万一……”
“乌珉已没有慕容赫,其他谁人能是表哥的对手?好了!马车已经准备好,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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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急速地向京城方向驶去。
思寒上了马车后一个字都没说,脸色苍白沉静,默默坐在角落出神。
想起往日……想起她曾经历过的折磨痛苦,没有哪一次比得上今日这刨心刮骨般深刻。心似随他而去,空洞。
可,为何还痛得如此清晰?
胸口骤闷,忍耐了半晌的种种情绪瞬间翻涌,她扶住马车边缘低头一呕,一口鲜血吐在雪白的裙子上,那么红艳,却触目惊心。
“思寒……”上官眉大惊,托住她软下去的身体。
“我没事……不会有事……”马车因为速度快而分外颠簸,思寒虚软地躺下去,将被子抱在身上。
眼睛睁得老大,没有睡意。
死了……她怎会相信他就那样死了?
分别那日,他说——
“如果你想证明自己说的话,想让我相信你的话,就勇敢地把他生下来,好好地养大他……到时候让我看看……他到底有哪点长得像我?”
他还说——
“或许……你可以继续呆在凌楚的身边,毕竟你为他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
可恶的他,原来竟已预知到自己未来的命运,所以那时候是交代遗言么?
怎么可以这样?他甚至还希望她回到凌楚身边得到照顾……他究竟是忍着怎样的心痛绝望才说出那样的话?
思寒双手交叠,轻轻地落在小腹,保护着她的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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