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沁面色缓和下来,笑道:“你到现在还不知道我的影儿叫什么么?罢了,你领我们去见圣女吧!”
小蚊笑道:“圣女只说要见那位不会笑的漂亮男子,没说要见你。你到底是什么人,难道是他们刚抓来的?”
若是细论起来,柳沁这般神秘出现,小蚊多少有些疑心,早就该叫人来细细查问了,居然还能保持了笑意盘问,多半是冲着柳沁那付既漂亮又会笑的讨喜面孔了。
柳沁也不在意她的盘问,只是再笑道:“你去告诉阿紫,就是故人柳沁来了,问她见还是不见吧!”
小蚊张了张嘴,一溜烟就往院外跑去。
不过一柱香工夫,我和柳沁匆匆洗漱了,下人送上的早餐还才吃了两口,小蚊便已回转,气喘吁吁靠住门框,说道:“快去,快去,圣女急召!”
柳沁点一点头,道:“知道了,我们吃了就去。”
下人送来的只是我一个人的早点,好在量还算充盈,两人吃了,虽不是很够,倒也差不多了。
柳沁由着小蚊在一旁跳着脚,又不敢催,居然还剔了剔牙,才说道:“影儿,若是你没饱,呆会我们到宫外再买些点心吃。阿紫那里的东西,你可别嘴馋!”
连那个小蚊都曾暗中对我下蛊,有其仆必有其主,可以想见,那个以用蛊闻名的紫罂粟,也不是什么善主儿,若是心存暗算,必定更难应付。
心下想着,我懒懒起身道:“我知道了。”
紫罂粟比我想象得还要焦急不安,正在水阁的廊下不安地踱来踱去,不时往我们这个方向张望,神情之间,全不见了前两次见面时的慵懒自在,倒多了几分二八少女初见情郎般的娇俏忐忑。
忽回头终于见到我们时,她来回走动的步伐霎时顿住,扶了阑干,安静地望向我们,等我们走到近前时,她已恢复了原来的慵懒悠闲,正扶了丛杜鹃,轻轻地嗅着。
“阿紫,好久不见了!”
柳沁笑得甚是恬淡,但恬淡之中,另有一种历经沧海桑田般的苍凉,不经意地渗出。
紫罂粟盯着他的面庞,看了半晌,才喟然叹道:“阿沁,我以为,你守着你的雪柳宫,再也不会回南诏了。六年前我去雁陵山探你,你还说很讨厌这个像笼子一样的地方呢!”
南诏像笼子?
苍山雪、洱海月、上关花、下关风,都是南诏胜景,风光辽阔而秀丽,甚至有中原的文人雅士特地前来游赏,哪里会像是笼子?
而我可以确定的一点时,那天我见到的人,绝对不会是柳沁了。
他们的口吻,分明已经分开至少六年了。
柳沁清淡一笑:“如果不是有了点麻烦,我是不想再踏回这里半步!”
紫罂粟满月般妩媚而艳丽的脸,泛出自嘲来:“呃,果然,无事不登三宝殿呢!不过你来见我的方式也太怪异了点,半夜闯进来,然后躲到一个小白脸怀里睡一觉再来见我。”
柳沁随了紫罂粟入了水阁,在侍女指引下在一畔木榻上坐了,却紧抓了我不放我离他半步,只拉了我,紧挨着他挤在一张榻上坐了,方才笑道:“这可怪不得我,是玄水宫的人把我的人给抓进来了。我听说了,只能进来找找了。”
“你的人……”
紫罂粟似也知道柳沁在防备她,脸色并不好看,连粉色的胭脂都不能盖去面颊的苍白。
“你的恶心嗜好,十几年如一日,倒也不曾改变过。”紫罂粟终于正眼很仔细地打量着我了,却是一脸的嫌弃和厌恶,比昨日的一眼掠过更让人心头不适。
虽然她艳丽如花,可配上这样近乎恶毒的眼神,我怎么也感觉不出她的可爱来了。
我相信,如果眼睛可以施展巫蛊之术,只怕她已将我变成一摊脓血了。
柳沁显然觉出我的不悦,将手搭到我肩上,暗中安抚着我,口中只是淡淡笑道:“彼此彼此。罂粟花的肥料,还是那些你看厌了的面首么?”
紫罂粟恨恨般盯着柳沁,良久,才舒缓了神色,说道:“我不想和你争吵。”
柳沁微笑:“我也不想。”
“你回来,到底有什么事?”
“打听一个人。”
“谁?”
“楚晗,天朝的庆王殿下。”
紫罂粟抬了抬眉,一道锐光从眸中闪过,然后说道:“陪我下盘棋,吃顿饭吧。”
“没问题。”柳沁答得很快,只是搭着我肩膀的手紧了一紧。
而从下棋开始,我终于知道柳沁为什么不让我离他半步了。
轻拈的兰花指,飘动的头发,冰冷的棋子,梨花木的案几,都成了施蛊放毒的绝好中介,更别说随后的鸿门宴了。
而柳沁并无惧色,只是再三地将我拉得离他更近些,悄然用内力在我们身周架起一道气墙,阻止着毒物的侵袭。
我不敢大意,也将自己的内力全部催动,和柳沁的气墙相互应和,连肉眼所看不到的蛊虫和毒素都摒弃在两人气墙之外。
饭罢之时,紫罂粟轻描淡写说了一句:“那位庆王,在不老窟,你也准备去救人么?”
柳沁脸色微微一变,瞬而笑道:“有何不可?”
紫罂粟又望我一眼,眸中已不知看不出是什么样的色彩了。
“你很护他,如果是以前你那些所谓的爱人,应付得如此吃力,只怕早将他推到我跟前喂蛊了。”她叹息着喝了口酒,道:“自然,他生得好,武功应该也不错,但若我是男子,未必比他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