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快就从南疆带回来了?
除非早就知道了我中了忘忧草,早就着手去寻找这种旱见的花儿。
我也不管那花是啥模样啥味道,塞到嘴中嚼了两口,硬生生全吞了下去,惊得叶纤痕忙着倒水给我吃,嗔怨道:“怎么这么个性急法?”
我能不性急吗?
可事实证明,我性急不来。
睡了一晚,我毫无反应,找到那个胡天德问,却说我的忘忧草维持的药性时间太长了,解怀花没办法那么快发生作用,何况又是没泡开的解怀花,效用更慢。
“你确定我什么时候可以恢复记忆?”我不耐烦地问。
“应该,几天或几十天吧,都有可能。从没有人吃过十株忘忧草,更没有人用过解怀花解这个药性,所以只能慢慢看着了!”
胡天德的吞吐模样让我无奈,只得挥手让他下去。
下面几日,我只在院中练着剑,足不出步地陪着叶纤痕,默默地等着记忆的来临,似等着某种宣判一般,既渴望,又害怕。
但我晚上连梦都没做一个,着实怀疑这个胡天德是不是在胡说八道。
这日午后天更热了,叶纤痕睡在床上只是辗转反侧,我怕我身上的热气让她更不舒服,吩咐了侍女小心为她扇着扇子,自己走到门外,看着流火的天擦着汗。
这时我忽然感到了另一股另人窒息的热气,从某处扑了过来,而身周却已突然处于黑暗和阴冷之中。
“二公子,快走,快走!”
猛回头,那红衣的妇人推着我,叫道:“跑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去藏起来,我去找大公子和夫人们救你,知道吗!”
“水姑姑,水姑姑……”我大叫着明月山庄那名护法的名字,踉踉跄跄向前行着,忽然看到了三嫂嫂正被几个黑衣人围住了狠斗,我惊慌失措地叫道:“三嫂!”
三嫂回头看到我,也在叫道:“影儿,快跑!”
猛地冲过来,将我拉了就走,而身后,几人刀剑直下,已将她全身砍了好多下,鲜血顺了她淡黄的衣襟涌出来……
她放开了我,保持了叫我快走的口音。
五嫂子跳出来,将我抱了就跑,一路只听风声呼呼,她不断和人打斗着,不断看到刀锋上的红光在月下闪动。
终于五嫂也倒下了,她却将我完好无损地交给了另外一个温暖的怀抱,那是我的奶妈。
奶妈终于带我来到了僻静处,让我藏好,不要动弹。
我很乖地一动不动,直到奶妈浑身是血的身子忽然压过来,将我压到身底,我叫了一声,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明月山庄已听不到人声,只有熊熊的大火,不断地哔剥烧着。烧焦的人肉臭味,直扑到鼻尖,而我只是惊惧地瑟缩着,木然地望着远处遍地的鲜血的尸体。
我不知道我在奶妈的身下蜷缩了多久,但我当时真的已经忘却自己到底是活物,还是死人。
奶妈压在我的身上,往日温暖柔软的躯体,早已凉透僵硬,只有那半睁的眼睛,依稀残余些微往日的慈和,叫我迷惑着,我到底是不是在做着一个梦,一个不知是生,还是死的梦。
这时我见到了有人黑衣凌风拂动,踏月而来,唇角翘起凄凉笑意,低了头俯身看我:“影儿!”
我认出了他是柳沁,尖声叫了起来:“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影儿,我不会杀你,从此,你就随着我吧!”他轻轻地笑,将满身血污的我,从尸体堆中抱起,搂在自己怀中,紧贴他洁净的衣衫……
“啊……啊……”我听到自己失声的惨叫,接着是叶纤痕和那些侍女们疯狂拉着我在呼唤我:“影,影,影……你怎么了?清醒点,清醒点!”
我在做梦,我一定在做梦,那些都是什么?那些都是什么!
“水,水……”我狂乱地叫着。
一杯凉水,被泼到我脸上。
我神智略清,立刻奔出去,到隔壁侧房中找到水缸,将头埋了进去。
沁凉,沁凉。
我不是在做梦。
如果有梦,梦该醒了。
直到憋到无法呼吸时,我才将头从水中抬起,用力地对天吐气。
“影,影,你怎么了?”叶纤痕正站在我身后,一脸的泪,一头的汗,惊得全身都湿透了。
“没什么,没什么,我……我只是把什么都想起来了,想起来了……”我虚弱地抱住她,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他们死得好惨!死得好惨!几个人拼了命地救我,而柳沁……柳沁……”
慢着,我当时为什么那么怕柳沁?为什么我认定柳沁会杀我?为什么?
我阵阵晕眩,真的昏过去了。
再醒来时已经是深夜。
叶纤痕一脸倦怠地守在我旁边,见我醒来,忙叫侍女去倒茶。
“大夫说你没事,只是一时受了刺激,让你少想些事,调理几天就好了。”叶纤痕说着,将茶盏递到我唇边。
我喝了半盏茶,已感觉好了许多,示意她到床上睡着,自己抚着头,起身到桌前坐着,慢慢理着头脑中凌乱的思绪,苦涩和甜蜜,交错涌来。
我是苏影,那个受尽家人娇宠的苏家幼子。
除了不肯习武,我基本是个很乖很聪明的孩子,琴棋书画,都能很快上手。
哥哥苏情总是说,我以后的成就一定比他大。可惜,我不肯习武,让他头疼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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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不知道下面该是为影默哀,还是为柳默哀的。
可怕的记忆,或者不恢复还要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