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言咬着嘴唇,支吾地道:“李大人,来了——”
我心中一喜,正要冲出去,但看到莫言言那不甚欢喜的神情,迈出的脚又缩了回来,心中的不安又更加扩大,“出什么事情了吗?”
莫言言没有说话,只是那神情已经让我如堕冰窖,在看到随后进来的人影之后,我的脸色一下子惨白,一屁股跌坐在地。
李铁抱着一人缓缓步入了大殿,那人被一件黑色披风摭盖住,看不清楚面容。
但我知道那个人就是兰儿,一那只从披风下垂下来的血淋淋的手臂上戴着的一抹翠绿,正是我送给兰儿的翠玉手镯。那只纤细的手臂上满是伤痕,血已经凝固在了上面,深红得令人触目惊心。
我惨白着脸,思绪一片空白,僵硬地看着李铁抱着兰儿一步一步向我走来,在我面前单膝跪下,神情憔悴,声音干涩沙哑,“我,有负你的重托——”
我伸出擅抖不已的手,缓缓揭开覆盖兰儿脸上的披风,一张毫无血色,脸上布满细小伤痕的兰儿出现在我的眼前。
“我回去之后,她已经失踪了,今天中午我才在云泽殿的暗房内找到她,对、对不起。”李铁垂着头,黯然地说着。
他说什么,我一句都听不进去了,我只看着我可怜的兰儿,发疯似地从他手里把兰儿抱了过来,伏在她身上无声地呜咽着,“兰儿,兰儿,我最好的姐妹啊——”硕大的泪珠一滴一滴地落在她的脸上。
“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我当时就不应该走,是我害了你,兰儿——”我抱着兰儿正在地上伤心不已,莫言言上前来推了我一下,见我没有反应,伸出手掌,使劲地把我脸扭向她,“凉意,你看清楚一点,现在哭还太早了,兰儿姑娘还没有死好不好?我已经叫人去请太医了——”
“没死——”我怔怔地看着莫言言,她用力地点点头,我又忙伏下身子,贴在兰儿的胸口上,果然还有微弱地震动。我一时间激动到不行,只用力地抱着兰儿又哭又笑,“兰儿,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凉——凉意,”胸前传来微弱的声音,“我——身上——好痛,你——轻点啊——”我低头一看,只见兰儿半睁着眼睛,脸上有着强忍的痛楚,嘴角却咧出一丝微弱的笑意。
“啊```”我忙松了手上的力道,一时间又不知道该怎么做了,生怕又弄疼了兰儿,看着我手足无措的样子,李铁又上来把兰儿抱起,“先送去房间,太医马上就到了。”
我慌忙地点点头,引着李铁来到我的房间,他弯腰把兰儿轻轻地放在床上,才对我说道:“有负重托,要杀要剐,随时静候!”说完,又看了兰儿一眼,眼里有着明显地愧疚,这才走了出去。
莫言言这时也打来了干净的热水,我看着兰儿浑身的伤,凝固的血液已经和身上的衣服粘在一起了,如果强行脱去兰儿的衣裳,势必又要扯到兰儿的伤口。我双手停在她的衣结上面,有点下不去手,眼泪一直流个不停,兰儿看着我笑道:“凉意,你什么时候变成个爱哭鬼了,我没关系,你动手吧!”
我心里突然涌起了一股浓浓的恨意,“她怎么能如此对你!”亏我之前还为她的死嘘唏不已地说,现在我只想再扑上去补她两刀。
“那时在我面前的不是平日那个雍容华贵的贵妃娘娘,她只是一个疯子,不要跟一个疯子计较太多!”兰儿躺在床上,微弱地说着。
“兰儿——”我轻轻握着兰儿的手,一时语咽,对着兰儿笑笑,眨去眼中的泪水,唤过莫言言拿过她手中拧好的棉锦,此棉锦吸水性强,我把它敷在兰儿的伤口上,不一时,那白色的棉锦被渐渐化开的血水一一染红,兰儿此时额上布满了密密的汗珠,咬着嘴唇一声不吭,但我知道,她正忍受着常人无法忍受的疼痛。
“兰儿,很疼么?”我轻轻抹去她额上的汗水,心疼地问着。
兰儿咬着嘴唇没有说话,莫言言在一旁皱着眉头说道:“兰儿姑娘看起来很难受呢!”
我心疼又慌乱,不由低喝一声,“那太医怎的还没到?”
正当我话声刚落,听到门外的小太监的声音,“于侍仪,张太医来了。”
“快快请进!”我忙大声应着,起身向外迎去。
门外由小太监领进一位六十多岁的老者,鹤发童颜,我忙上前行礼,“劳烦张太医了快来看看,兰儿看起来非常难受,身上伤口太多,衣服又与伤口粘在一起了,奴婢不知如何是好!”
张太医点了点头,我引她来到兰儿的床前,张太医上前查看了一番,又把了把脉,看着我们敷在兰儿身上的棉锦,摇了摇头,“这位姑娘身上不下百道伤口,全是被又尖又薄的利刃割裂而成,虽无大碍,却是非常疼痛难耐。看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身体早已麻木。你们这样用热水一敷,经脉活络,自是疼痛难忍了。”
我一惊,就想上前拿掉敷在她伤口上的棉锦,老太医极时制止住我,“现在不能拿,如果已经软化的伤口接触到冷气,会疼得更厉害。”
我一听,又忙把手缩了回来,看着强忍着疼痛的兰儿,愧疚不已。兰儿呼了几口气,看起来疼痛比刚才似又轻了些,“凉意,别难过,我没关系!”
“疼成这样了还没关系!”我鼻子一酸,忍住的眼泪又止不住掉了下来。莫言言也在一旁吸着鼻子,“兰儿姑娘,你真是太、太勇敢了。”
张老太医也点点头,表示赞同,“宫中的私刑向来就无人道,姑娘受如此折磨,还能捱到现在,实是可贵。”
我轻轻伏在床沿,轻轻握起兰儿纤细的小手,“兰儿——”两人心照不宣,相视而笑,因为我们是要做一生的姐妹,怎么可以先离我而去呢。
我扭头向老太医说道:“太医,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让兰儿不疼痛却又能脱下这身血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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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精打采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