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那里有御林军守护,暂时不会有事,况我们皇上英明神武,岂是会让他个小小守将就得捉得住的。放心吧!”大老张脚下不停,拉我进了军帐,把叠好的被褥又四下摊开,又对着在一旁愣着我的喝道:“还发什么愣,呆会马上就有伤兵进来了,你想让他们躺在地上治疗吗?”
我被大老张的厉声吼得惊了一跳,忙手忙脚乱跟着大老张把被褥摊开,又跑去军医处拿了许多伤药和布条过来。不久,便陆续有伤兵送了过来,军帐内顿时忙成一片,哎哟声,喊叫声,咝咝地抽气声,此起彼伏,原本洁净的被褥上迅速被染成一片血色。
我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情景,身子如堕冰窖,四肢冰凉僵硬,脑袋里也是一片空白,神情恍惚。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这只是一场梦,是的,只是在做噩梦,醒来就会没事了,真的,只是梦——
“还在发什么呆,还不赶快给伤口包扎!若是怕了,就赶紧出去,别在这里碍手碍脚。”一名中年军医匆匆瞥了一眼勿自发呆的我,塞了一大捆白布在我手里,喝着我,推我赶快给伤兵包扎。
我一个踉跄跌被他推倒在一个伤兵的身前,他的脚上被长矛扎了个窟窿,伤口上的血正潺潺地往外流,我看到那殷红的血,身子不由哆嗦一下,机械地伸手取过伤药在他伤口上撒着,拿着药瓶的手还是哆嗦个不停。
“行了行了,我自己来,看你这么怕血的样子,还是早早回家去好些。”那伤兵抢过我手中的药瓶,倒了一大把在上面,咝咝地抽了几口冷气,又把我手里的布条拿了过来缠在伤口上,紧紧地,咬着牙打了个死结,又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你、你要干什么?你正受着伤!”我拉住就要往外走的那个伤兵,抬头看着他,那是张很年轻的脸,大概只有二十来岁。只见他用力甩开我拉住他衣襟的手,有些讥讽地道:“我是军士,军士以战死沙场为荣,我要为我们圣朝而战,为皇后娘娘而战,为我们的尊严而战。我不会像懦夫一样缩在墙角,堂堂男子汉,还会再乎这点伤么?”说完,一瘸一瘸地出了营帐。
为了圣朝而战,为了皇后娘娘而战,为了尊严而战!那伤兵的话历历在耳,犹如一个炸雷响在我的脑里。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军士,却也有这么义无反顾的决心,他们可以为了那个他们从来都未见过一面的皇后娘娘,交付出他们年轻的生命,而我,我这又是在做什么?害怕?逃避?不敢面对现实?
可是现实,却真实地摆在自己眼前。我转过头,眼神一一看过那此或痛苦,或坚忍,或是已经昏迷的脸,他们都是这么可爱的人,都是为了他们自己心中的那个信念而战啊!
我,还在怕什么?
屏去了心中的迷茫,我全心全意地投入为伤兵的护理中,在越来越多的伤兵里,我已经再也无力去自责,去伤感。我亲手为一个个军士包扎好伤口,又亲手把他们送出军账让他们继续去送死。我没有时间伤感,我只盼这场战争快点结束,不要再让这些可爱的人失去他们宝贵的生命。
到了晚上,终于消停了一会,整个前锋营,由清岚坐镇指挥,共挡住北齐的四次进攻,两军都是伤亡过半,北齐暂时退了回去,大概是回城内搬人马去了。清岚收了两侧的兵力,让他们形成半包围的态势,却始终坚守没让他们攻破。北齐眼见就要得逞,更是舍不得就此罢手,圣朝大军已经向嘉兴关方向挺进,就算想调头来支援也不会那么快,要趁圣朝的援军未到之前,再进行最后的围攻,一举活捉住圣朝的皇帝,那可就天大的功勋了。
大老张早就去准备营里弟兄们的伙食去了,见我包扎的手脚利落,便让我留下来帮军医的忙。我在各个军帐里穿梭着,水也来不及喝上一口,那个中年军医对我也是越来越满意,脸上也不时露出赞许的目光。
“快快快,军医,快来快来,这里还有个,这里还有个——”刚刚处理完最后的一名重伤员,就见帐外又有几人抬了一个人进来,我清了一个地方出来,让他们把伤兵员抬到里面躺下。
“这人真是不要命了,杀红眼了他,见着北齐兵就往前冲,拉都拉不住,人家不打了,他还往前面冲,这不,让北齐放的冷箭给咬了。”其中一名军士在唠叨着,但是手下的力道却是很轻柔。那中了箭了人也真是条硬汉,愣是不哼一声,我拨开众人想前去看他的伤,待见到那张脸,惊道:“大个,怎么是你!你怎么受伤了?”
黑大个朝我虚弱地笑笑,露出他那口好看的牙齿,“没、没事,就点小伤!”
“还小伤?”军医也拨开众人,看了看黑大个身上的箭头,“入胸四寸半,离心口半寸,要不是老天眷顾着你,这一箭早就让你一命呜呼了。”
我听得一阵心惊肉跳,看着黑大个那个惨白的嘴唇,心头一阵紧缩,“那那那怎么办?要要拨箭吗?”
军医摇摇头,“箭入得太深,随便拨出恐怕会凶多吉少!不妙啊,不妙!”
“那、那怎么办?”我焦急得不知所措,眼泪哗哗直流,伸着的手哆嗦个不停。黑大个看着我的样子,咧着嘴笑道:“小兄弟,不哭啊,我黑大个能与你相识,是我一生中最开心的事了,若是天意如此,我也没什么好可惜的,兄弟别哭。”
看着黑大个越来越苍白的脸,我沉痛地喝道:“大个,不要说傻话,你定会平安无事的,也不要再说话了,保存体力啊!”
此时,账外走进来了一人,营里的军士们都挣扎着起身行礼,却被那人止住,各个军士们激动地看着那个,眼神里有着无比的敬意,胸前都勿自起伏不停,一颗心跳得怦怦地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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痕,蛋定了~~~~~